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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这一下来的出其不意,白玉堂晃了神,米花已然近在咫尺,他只能拿桌上的酒杯将米花给兜住了。
不过酒杯里的酒也难得地洒了半杯。
他再往外瞧,展昭哪还等他反应,早就牵着马去马厩里了,估摸着过一会儿就上来。
白玉堂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心道展昭还能有半点亏都吃不得的时候,也是稀奇。随后他又想想那人骑着马站在星雨楼门口走了好一阵神,也不知是呆想什么,扰了人家做生意还满脸忧心忡忡,就连那双黑沉的眸子也少了几分灵动,这才鬼使神差地顺手甩了颗米花。
他展昭心忧何事,白玉堂确是不知,便是展昭为何紧跟着来了松江府的原因都未明,但白玉堂心里头却是当真挂着事。
虽叫展昭这一下清了心神,但满腹心事却半点不少。
没过多久,展昭栓好马,轻身上楼来往凳子上一坐,巨阙往桌上一搁,开口第一句就是:“陷空岛可是去不得?”
白玉堂闻言握着酒杯的手一用力,杯檐立即竖着裂出了一条细缝来。
而展昭撇过头,装作不知白玉堂下意识拿手指拂了一下胸口的动作,目光却落在桌上飘着米花的那杯酒上。
白玉堂眯着眼,仿佛在打量展昭,心思却已经飘得极远。
他昨夜难得赶了夜路,今儿是一大早到了松江府的,那时天亮也没多久。
街道上来往的人不算多,倒是早点铺子有不少人。白玉堂进了城门根本没逗留,骑着马径直往江边去。
松江隔了芦花荡,荡南的陷空岛直接算作松江府的地界,但荡北的茉花村却划得更细些,是那华亭县的辖区。因而茉花村的丁氏双侠也有被称为华亭双侠的。
白玉堂这一趟也算顺利,他提着装了满满药材的两个大木盒,将白马留在松江府江边的一个马厩里头,想叫个相熟的渔家开船上岛。那时白玉堂绕了一圈没瞧见一个在陷空岛手底下的人,渔家向来起早贪黑,这事儿可少见。还好有人认出了他,出声问五爷可要上岛,这才将他送回卢家庄。
原先白玉堂正心焦四哥蒋平的身体,未有细想,可这会儿坐在星
雨楼里回忆却起了疑心。
按说他这会儿应当在陷空岛,奔波了两个多月才回来,若是平日里他大嫂闵秀秀早给他接风,叫他回房整理一番一同吃个饭。便是大嫂忙着照料四哥,腾不出手来,也会叫丫鬟小厮给他备好热水,随后他定然是两日都懒得出门。
可他一上岛,那些个杂役丫鬟各个都低着头躲着他走。
白玉堂兴冲冲地提了两盒子进了厅,口中还唤着:“几位兄长可在?”
就听茶盏落地的脆响,而一人立于厅中,身量高大魁梧,又生的一张紫面皮,满是髭髯,正是他四位义兄排行老大的卢方。
“大哥,四哥如何?怎不见二哥三哥?一大早的该不是还未起吧。”白玉堂两月未归,再逢自然甚喜,口中问话不断。
他说着还将两个大盒子往台子上一搁,开了盖子检查里头的草药可有损失,一边同卢方解释:“我见拉车送药的太慢,又恐几位兄长等的心急,便照着大嫂给的单子捡了几样要紧的先带回来了。那几车药材有白福看顾,虽然叫他们加紧赶路,但恐怕还得半个月才能到。”
白玉堂半晌不见卢方说话,这才仰起头来,望着卢方那严峻的神色不由得面色微变,滕然起身,“大哥,可是四哥……?”
卢方亦是盯着白玉堂,眉头紧锁,显得有些漠然,和常日里忠厚老实的性子截然不同。
白玉堂从卢方的面色中瞧出不妥来,双眼瞥过卢方的腰间,又扫过地上那摔成两半的茶盏,正欲再问,忽的退了半步。果不其然卢方猝不及防地拔了刀,朝他竖着砍了来,口中冷道:“你竟还有脸回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白玉堂慌忙躲开,他手里提着刀却没还手,只是问话。
卢方却一点不留情面,仿佛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刀刀都逼着白玉堂向后退去。
白玉堂实在无法,再退便要出了厅,只好抬了刀挡了一招。他虽是年少功夫却原胜于卢方,内力更是扎实,便是刀不出鞘也能压制卢方。白玉堂依旧是沉着气继续说:“大哥,无论发生了何事,你也该同小弟说明白了,这无缘无故——”
卢
方的眸中微闪,并不回话只是扶着刀、仗着那一身力气将白玉堂掀出了大厅。他虽是内力比不上白玉堂,却天生一股力气,凡是普通恶霸混混叫他轻轻一拂都能“哎唷哎唷”半晌爬不起来,外家功夫好是天赋使然。
白玉堂刚在院里止住身,就听卢方冷喝道:“老五,我原以为此事交于你很是妥帖,没想到这两月老四尚在病中,你却不好好盯着药净顾着玩乐!”
玩乐?
白玉堂闻言更是茫然,可就为了几车药材给展昭跑了一天查什么密林白骨案,他哪个时候不顾四哥的病跑去玩乐了。
不等他想明白,卢方的刀又是迎面而来,叫他只好侧身躲开,借力跳上了屋檐。
白玉堂不欲与卢方争辩械斗,口中连忙喊道:“二哥、三哥?”
无人应声,便是来往的仆人杂役也低着头来去匆匆。
“大嫂?”白玉堂又喊了一声,却被窜上屋顶来的卢方再逼退了一步,左躲右避多亏他轻功好。
卢方站住了身,面上冷笑,“你倒有脸喊你嫂子,你可有将我们几个当你大哥!”他举着刀指着白玉堂,“老五,你老实说你这两月来究竟拿了何人的东西?”
“大哥我——”白玉堂话未尽,卢方的刀掀着风沙而来。
白玉堂只好腾身而起,可卢方绰号钻天鼠尤以轻功见长,虽没有白玉堂那般诡谲恍若鬼影,却贴杆就能上,最是像猿猴,竟是直接凑了上去,起手便是一掌。白玉堂躲闪不及,又不好拔刀或是迎掌,怕轻功提劲时内力收不住伤了卢方,只能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掌。
他落在屋顶上,连推了好几步才止住身形。
这还不止,卢方下一刀贴面而来。
白玉堂手中的长刀终于银光一闪,只听铛地一声响,双刀相撞。白玉堂削断了卢方的青丝叫卢方终于后退,自个儿则是落在另一端的屋檐上。
他攥紧了手中的长刀,胸口那一掌当真是火辣辣的。
这般三方五次地拔刀相向,还当真拳脚相加,此人便是他义兄卢方也叫白玉堂起了几分气性,更别说白玉堂堂向来脾气不好,哪儿来的人敢叫白五爷受气。按江
湖上的话说,敢得罪白五爷的人,这种人要么还没出生,要么就已经死在他的刀下了。
然而便是白玉堂也没想到卢方会动真格的。
他们五兄弟结识已久,白玉堂排行老五,前些年毕竟年纪小,多少有惹事儿叫卢方气的提刀教训的。所谓长兄如父,卢方待白玉堂是当真亲厚;两人又是江湖兄弟,打一架也算不上动真格,隔日也就好了,回头卢方照样给他收拾烂摊子,卢夫人还端着鱼汤陪挨了打躺在床上耍赖的白玉堂说笑。
可今日这事儿当真莫名其妙。他在外跑了两个多月,正一脸风尘未洗,兴冲冲地送了草药回来迎头就是一刀,连个头尾都不知道。
白玉堂收了刀,瞧了一眼厅内那两个装得满满的木盒子,卢方却是不予解释仿佛一脸白玉堂做的事儿他自当自个儿知晓,无需辩解。
他神色有些晦涩不明,倒是语气如若一潮江水扑了滩头,冷冷淡淡地退了潮,“我刚瞧过了,这一路跑得急,不过药材没事,先叫大嫂拿着用了。过几日白福会将剩余的送来。”
卢方的神色微顿,可盯着白玉堂依旧没个好面色,“此事我已知晓,今儿我话就放这了,你若是不把东西给人家送回去,莫说回来,便是连陷空岛都再别上了!”他的声音向来洪亮,这话里头的狠绝也叫远远站着的仆从杂役心惊。
竟是连兄弟都不认了。
白玉堂原是攥紧刀的手松了些。
他又瞧了一眼厅堂所挂的“五义厅”三字,江头风大将他的头发吹扬了起来,衣袖更是猎猎作响。白玉堂孤身一人站在屋檐,眸中一点心思都叫人辨不出,说不出究竟是愤怒还是失望,但院里远远瞧着的仆人杂役都垂头不忍。
最终他只是一笑,任谁都瞧得出那是怒极,一开口更是冷然:“既然大哥这般说了,那便如此罢。”
说罢白玉堂头也不回地跳下了屋顶离开了。
他身后的卢方绷着面色连道三声好,语气里更是带了恼色,“连大哥的话都听不得了,你可就走远些!”
那声音回荡在陷空岛的江头,叫人心冷。
“今日白兄去的那疏阁可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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