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些只有风沙听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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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当日对付司朔所用的天罡地缚阵！</p>

此阵法，结阵之人越多，威力越强，若是有二十人以上结阵，就是一支百人的军队，也未尝不能一战。</p>

但是此阵只有九名弟子。</p>

战场呈现一边倒的局势，他们也并不是当日迎战司朔的精英弟子，都是早早被放弃，跟在长老边打下手的“废品”。</p>

男子手上的铁环，成了他最坚固的盾牌，每有危险迫近，都会被这其挡下，每挡一次，铁环上面就多出一丝裂纹。而男子的拳头，双腿，甚至牙齿，成了最恐怖的武器！</p>

一名弟子躲闪不及，男子一脚踢来，脑袋像是被锤爆的西瓜，四散开来，其余弟子大惊失色，但是男子并未立刻对他们发起攻击。</p>

他蹲了下来，捡起那名弟子所用的长刀，划开衣服，剖开胸膛，从里面掏出一颗还冒着热气，血淋淋的心脏！</p>

男子还特地把心脏放在手上，向其余弟子展示一番，随后，一口咬下！</p>

血浆从他嘴中爆开，一颗皮球大小的心脏，在他口里，就像一个苹果，一个梨，被他消灭干净，男子脸上还挂着回味无穷的表情。</p>

“可口的开胃菜。”男子吃完，也不顾手中满是鲜血，擦了擦嘴角，“到你们了！”</p>

少了一名弟子的天罡地缚阵，加上已经被吓破胆子的众人，哪里抵挡地住男子！在又付出了两名弟子的代价后，他们选择了最明智的一条路——逃！</p>

但是，哪里逃得掉？漫漫沙丘，毫无遮挡，五邪教弟子标志性的灰袍在男人眼里，就像是老鹰眼中的小鼠，无路可逃！</p>

男人没有立刻追上去，猎物全部跑散，然后再孤立无援中逐个击破，慢慢玩弄，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慌中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这才是猎人真正的乐趣所在。</p>

站在沙丘上，男人如狼的目光，睥睨天下！</p>

惨叫声在大漠中此起彼伏地传来，没有任何能遮挡的东西，意味着声音也能够传的很远，每当远方传来一丝惨叫，余下的五邪教弟子心中的恐惧便加重一分，死亡的威胁就像一把倒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时间每过一分，利剑便下垂一寸。</p>

男人的刀剖开最后一名弟子的心脏，给这场屠杀划上句号。男子身上早已被血污所覆盖，满是黄沙的大漠里，一个浑身鲜血的人站在那儿，格外扎眼。</p>

将心脏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男子脸上满是享受的表情，血为饮，心当食，这就是他的食谱。</p>

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p>

心脏被他全部吃完，男子打了个饱嗝儿，有些意犹未尽。</p>

“吃完了，该干些什么呢？”他看了一眼四周，仍是无尽的飞沙，他有些无趣。</p>

“既然五邪教把这么多人献给我，不如就顺手帮他们把这件事给做完吧。”他的目光锁定，正是那个年轻人逃走的方向。</p>

接近鸣鹿城，年轻人的心情格外放松。他自小便进入五邪教，因为机灵和会做事而被赏识，但是后来又因为既无武学天赋，也不擅长药毒，而被下放，沦落到管理外门弟子，但是这些年，他利用五邪教的身份，敛了好些金银，这次回来拿回钱，进入中原，改头换姓，做个富家翁，不失为一条路子，只是在去往中原的路上，必须经过鸣鹿城，这一点他倒不担心，他早就和守城卫士打过招呼，送了些银钱，进城出城，他们不会为难自己。</p>

正当年轻人想着以后要娶几房小妾的时候，耳边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出现了。</p>

“小伙子，你可知道你们原本是要往哪儿去？”与普通路人问路没什么差别，但在年轻人听来，像是催命的呼喊！</p>

他转过头，看见男人浑身沾满鲜血，站在他背后，一阵腥味熏的他胃里翻江倒海，看见年轻人转头，男人“憨厚”一笑，露出两排黄中泛黑的牙齿。</p>

“您…您问这个作甚？”年轻人不算蠢，既然出现在他面前，说明那些五邪教弟子，早已命丧黄泉，据教中人所说，他吃饱后还算好说话。</p>

“当然是帮你们教做完该做的事啊。”男人回答道，又猛地凑到他身上，仔细嗅了嗅，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直翻白眼。</p>

“茱萸？”年轻人身上一股辛辣又带些清香的味道让男人的鼻子痒痒的，很是难受。</p>

“这就是你说的，能挡住我片刻的法子？”</p>

方才放出男人的时候，年轻人往自己身上撒的，正是茱萸粉，教中人曾说过，他很讨厌这种味道。</p>

“大人，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那儿。”忍着呕吐的欲望，年轻人用手指指了指北方，“一直往北走，大概三个时辰，我们的人就是在那里消失的。”这一点上，他没必要骗男子，叛逃后，他对五邪教其实还是怀着一丝丝愧疚，这么做，正好将那点愧疚所补偿。</p>

男人退后几步，年轻人顿时觉得那让人难受的腥味少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问向正往北方眺望的男人“大人，我可以走了吗？”</p>

男人点点头。</p>

年轻人如获大赦，但并未马上转身离开，口里还说着“多谢大人开恩，小的没齿难忘！”恭维话反正不要钱，多说几句又何妨？</p>

一柄尖刀，将年轻人扎穿，男人还保持着抬手掷刀的姿势，“为…什…么…”年轻人有些不解，他明明都点头了啊，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呢？我还有好几房小妾没有娶呢？</p>

年轻人的意识慢慢模糊，男人走到他身边，一脸奇怪的望着他，“我只是点头，可没说过要放你走啊？”</p>

“还有啊，你的情报有误，并不是茱萸能挡我片刻，而是这是我最讨厌的味道啊！”</p>

“这可是最能激怒我的味道。”男人恶狠狠地说道，并没有剖开他的胸膛，像他对待前面几名五邪教弟子一般，那股浓郁的茱萸味道，让他的心情变的很差，他需要新鲜的，没有异味的血肉。</p>

……</p>

“长老，让那小子领队，不会出什么问题吗？他这些年一直暗中借我教之名，行穷奢极欲之事，若不是念在往日为我教做出贡献的情分上，早将他炼做药人了，这种大事，交给他来主导，真的能成吗？”周长老身边一位灰袍问道。</p>

“谁说这件事是由他来主导的？”周长老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旁人的话，眼皮子都没抬，回答道。</p>

“不是由他来主导！？可是您在出发前明明说过，队伍中的弟子全权由他调度指挥？”那人有些不解。</p>

“我还说过，这一队弟子，全都是献给那个人的祭品，他那点小心思我如何会不知道？”</p>

“今日的城防我找冯将军调换过了，告诉他们，如果有看见五邪教中人从塞外进城，当场格杀！”周长老显得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旁人还是不知甚解。</p>

“现在就看那个人的了。”周长老没做多余的解释，喃喃自语。</p>

……</p>

“到了到了！”慕萍惊喜的声音吵醒在骆驼上昏昏欲睡的顾流光，他连忙推醒同样趴在骆驼上的允飞虹，同时眼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座破旧的土坯房坐落在不远处。</p>

“就是那儿么？”</p>

“怎么，你还怀疑我给你带错路啦？”慕萍有些不满，从白骆驼上一跃而下，“下来走两步，清醒一下吧。”</p>

顾流光也学着她的样子，却险些被驼峰绊到，慕萍见状，偷笑起来。</p>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脸，满是汗水干后油腻的感觉，一手牵着骆驼，不一会儿，就到了房子门口。</p>

慕萍努努嘴，示意现在轮到他们了，自觉站在一旁，允飞虹走上来，和顾流光一同站在门外。</p>

顾流光没有立刻敲门，看着腐朽的不成样子的破旧木门，他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p>

“师兄，该敲门了。”允飞虹小声提醒。顾流光回过神，刚刚伸出手，却听见门内传来声音。</p>

“直接推门进来吧。”</p>

两人推门而入，慕萍紧随其后。</p>

坐在正对大门的就是那个残疾老头儿，三人见到老头儿的身体，都有些震惊，“这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个。</p>

残疾老头儿哈哈一笑，“随便坐，随便坐。”语气甚是客气，顾流光的眼睛望四下瞅了一遍，并未发现有老道人的身影。</p>

“你们是来找老陆的吧，别着急，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老头儿看出顾流光的想法，热情地解答。</p>

“你，是谁？”顾流光想弄清面前这个五体不全之人的真实身份。</p>

“我？”老头儿一愣，随机哈哈大笑，“我是一个该死的人。”</p>

“奇怪的人。”顾流光想着，又问道，“你和老道人是什么关系？他去哪儿了？”</p>

“什么关系？”老头儿的表情有些玩味，“我和他曾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是在这儿苟活的两条游魂。”</p>

顾流光还想继续追问，但是话头已被老头儿扯开，“哎呀，你就是那个谁，慕飞羽的女儿吧，都长这么大啦！你爹以前抱着你来这儿的时候还是个小肉球。”</p>

慕萍有些惊讶，这老头儿居然认识她，“老先生，”，她的语气变的恭敬，“您和我父亲是旧识吗？”</p>

“旧识算不上，但是你父亲和那老陆倒挺聊得来的。”老头儿回答道。</p>

“那您一定知道是谁杀了我父亲吧，老先生，请您务必告诉我！”慕萍的语气一下子变的激动起来。</p>

“你想知道是谁杀了你父亲？”老头儿没多少肉的脸皱起来，似笑非笑的问道。</p>

“先告诉你，直接杀死你父亲的人，已经被陆老头儿，和你父亲两个结拜兄弟给收拾掉了。”</p>

“这么说，幕后还有人在操纵？”少女很敏锐地听出了老头儿的弦外之意。</p>

“你确定要听？”</p>

“请老先生告知于我！”慕萍的表情很是鉴定。</p>

“来来来，你凑过来，我偷偷告诉你。”老头儿一脸坏笑。</p>

慕萍二话不说，走到老头儿身边，将耳朵凑了过去，顾流光和允飞虹同时绷紧神经，生怕老头儿儿突然暴起伤人，</p>

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老头儿俯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慕萍的脸色变的苍白。</p>

“怎么可能，那种身份的人，为何会和我父亲过不去？老先生，其中是否还另有隐情？”</p>

“其余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是还是等陆老头儿回来亲自告诉你，或者回去问你两位叔叔吧。”说完，残疾老头儿便不再理会慕萍。</p>

慕萍的双拳头紧紧攥着，顾流光有些担心的凑过来，轻声问道，“你没事吧。”</p>

她摇摇头，只是有些无奈地垂下眼睑——老头儿说的那个名字，名声太响，来头太大，大地将她从记事起一直燃着的怒火和仇恨，一下子浇灭一大半。</p>

“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陆老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就行。”老头儿指了指角落处几张布满灰尘的凳子。</p>

虽然，他不一定会回答你们。老头儿在心里补充一句。</p>

顾流光向老头儿鞠了一躬，走出房门，看着远处的天空。</p>

罕有云彩的大漠，今日天边居然多了几片薄云，夕阳的余光，透过云彩，染成鲜艳的血红色。</p>

允飞虹也跟在他身后，看着远方，感叹道“真漂亮。”</p>

是啊，真美，只是要落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