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 特别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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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为了这样朋友。</p>

在学校里，我们装作互不相识，只在每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才会在一起，去图书馆、书店、电影院、滨江边……</p>

她依然是个“坏女孩”，穿着那些奇怪的校服，和她那些混混朋友交往。</p>

她也在改变，跟我我独处的时候，会一身清纯朴素的打扮：没有烟熏妆、没有口红、没有金属饰品，只穿着洁白宽松的T恤衫配牛仔裤。</p>

和我一样，她也喜欢穿梭城市的老街小巷，这些老街小巷见证了我们之间的特别友谊。我们都喜欢骑楼，骑楼的特点就是把门廊扩大串通成沿街廊道。廊道上面是楼房，下面一边向街敞开，另一边是店面橱窗，顾客可以沿走廊自由选购商品，楼上一般住人。</p>

“你知道吗？熙早，我特别喜欢看到你傻乎乎地走在巷子里。”</p>

“为什么？”</p>

“因为你走在小巷里，东张西望的，仿佛对一切都很好奇，像个孩子。”</p>

“你是说我很幼稚吗？”</p>

“你这个傻人，你怎么这么想呢？像个孩子多好啊。”</p>

“你还不是一个小孩。”</p>

“熙早，我也希望我是个小孩。”</p>

“怪人，你不就是个孩子吗？”</p>

听了我这话，她的脸上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沉重，随即说：“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是住在这样的小巷老骑楼里。”</p>

嘉慧总会对着一些破旧的老骑楼发呆，憧憬着种种，看到小巷里玩耍的小孩子，她会蹲下来，逗他们玩。</p>

“对了，嘉慧，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我走在巷子里怎么就是傻乎乎的？”我还是把耿耿于怀的“傻乎乎”三个字说出来了。</p>

“哈哈，你还在纠结这个？好傻啊！”她乐坏了，“其实我们俩蛮像的，我以前也喜欢呆在这些小巷子里，在我的佛山老家古村落，有许多这样的巷子。”</p>

“好像去看看。”我说。</p>

“找个时机，我们一块去吧。”她欢快地说。</p>

“好。”</p>

有时候，她也会展示出一种异样的忧伤。</p>

她是拜伦的忠实读者，她可以背诵拜伦的大部分诗歌。而每一次听见拜伦的诗句从她的口出而出时，她的脸上总会闪过刻意隐藏、旁人难以察觉的忧伤。</p>

这种神秘和忧伤，都会触动我内心的柔软。她仿佛就是一朵花儿，摇曳着枝蔓，在红尘里寻找着什么。</p>

我试图解读那样转瞬即逝的情绪，但是她尔后表现出来的开怀大笑，让我又无从下手捕捉，找不到蛛丝马迹。</p>

后来我觉得——也许只是我敏感过度罢了。</p>

我们彼此接触得越多，相处地越久，她对我而言，就越发神秘……比如，她从不提及她的家人，也从不提及她的过去。</p>

有几次，我试图问她：“你经常出来，你爸妈不管你吗？”</p>

“他们为什么要管我呀？”她反问我。</p>

“我爸就要管我，对我特别严厉。”我说。</p>

“那多好呀。”她淡淡地说。</p>

“有什么好的。”</p>

“叔叔可以替我狠狠地揍你。”她突然就笑得花儿一样，“看到你被揍，我就开心。”</p>

“可恶。”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心里却是喜欢她的笑容。</p>

她也说她像一朵花儿，“不过，我不是摇曳在红尘中的娇花，我希望我像‘木棉花’——勇敢地、艳丽地绽放”。</p>

“你这个怪咖。”我说。</p>

“哪里怪？”</p>

“怎么会有人喜欢那么粗糙的花。”我说。</p>

“怎么粗糙了？”她反问我。</p>

“女孩不应该都喜欢那些娇艳的玫瑰花么？”</p>

“那些花儿经不起风雨的摔打，唯有木棉花，娇艳地绽放，活得坚强。”她说。</p>

自从她说她要像木棉花一样时，我就开始觉得她与木棉确实有着相像的一面——她活得那么明媚而张扬、刚烈而要强。</p>

有一次，我们逛街累了，就在一个国企大楼门口的阶梯坐了下来休息。</p>

大楼的门卫走了出来，一脸嫌弃地驱赶我们：“去去去去，不要坐在我们这里。”</p>

“我们就休息一下。”我争辩了一句。</p>

“快走！这里又不是公园，休息什么？”</p>

嘉慧马上站了起来：“我们坐一下怎么了？”</p>

“嘿，你这个小女孩，我让你们滚，不滚是吧？”门卫恶狠狠地说。</p>

“就不走了！”她昂首挺胸地对着门卫。</p>

“妈的！”门卫撸起袖子朝我们走来。</p>

我站了起来，站在了门卫和嘉慧中间，另一只手准备抓住嘉慧的手，准备撤离。</p>

没想到嘉慧直接绕开我，径直走到门卫跟前，厉声道：“来啊！你动手啊！”</p>

引来周围行人注视。那个门卫抡起拳头到半空中，摆出要打人的架势。</p>

嘉慧却瞪圆了眼睛，鼓红了脸，大声叫到：“你来啊！”</p>

周围行人纷纷指责门卫：“太不像话了！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p>

门卫把拳头收了回去，悻悻地退回门卫室了。</p>

这一幕，看得我汗颜——关键时刻，我不如一个女子。</p>

我跟她说：“你真的像棵木棉，相比之下，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没你勇敢。”</p>

“你不觉得我无脑吗？”她乐了。</p>

不过，也有让我苦恼的问题，那就是我和陈新伦的友谊没了。</p>

在学校，他仿佛见不到我一样。蒋新正和梁俊豪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他们两还尝试撮合我们。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分别把我们拉到一张桌子上吃饭。</p>

当他看到我时，他又会找个理由就离开了。</p>

“你们两个怎么了？”梁俊豪问。</p>

“我也不知道。”我隐隐约约想起了陈新伦的只言片语，他应该是喜欢莫嘉慧的，但我不愿意点破。</p>

也在这段时间，我那位工作胜于一切，从不关心我的父亲，突然对我关心起来。好几次星期天的晚上，我刚和嘉慧约会完回到家，就发现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像一个法官一样审问我：“到哪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