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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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七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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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容所和防治中心相距13公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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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关在里面，因为被限制了活动，只好靠看单词书打发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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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污染病，他本来是打算考英语四级的。也不知道报名费退不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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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收容所很是躁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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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虽然管饭，但是并不能提供畸变人想吃的饭。特效药能减缓病变的速度，但并不能缓解他们肚了里的饥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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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夜里，都有畸变人失踪。只是没人上报，自然也没人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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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新来的邻居是畸变第二阶段末期的鱼人，不出意料的话，再过几天就会被拖出去火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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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轻轻扣响薄纸一样铁皮墙：“别背单词了，我知道你也饿的睡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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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放下书，轻轻“嗯”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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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病给报销，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活不了。你知道2号楼的病人吗。第二天大清早宿管查房，床单上只剩血，碎肉黏到了天花板上。对外说是病死的，其是大半夜给人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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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个吃人畸变人第二天就被拉出去处理了。”沈轻扬的声音很是轻柔，“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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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那个畸变人，说的你就不是畸变人了一样。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谁想死呢。”邻居的语气有些烦躁，“我才从3号楼转过来。这里算是重症监护室了吧。你在这呆了多久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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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略加思索：“畸变第二阶段末期基本都到这了。不过我也没呆很久，可能就一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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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想不到这里秩序还挺好。123号楼晚上都杀疯了，宿管也管不过来……对了，兄弟，我有点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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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轻声回答道：“房间里有苹果和方便面。每天都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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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重重“啧”了一声，片刻后，隔壁的小房间里传来咀嚼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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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的手指依然搭在英语书的封面上，他觉得今晚可能不会太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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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新来的邻居是个刺头，要不然也不会被宿管们安排到他的隔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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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后半夜，薄薄的铁皮墙上，传来指甲剐蹭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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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手指刺破铁皮，发出巨大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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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畸变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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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号楼的畸变人们在夜里冷笑，转过身，不是很感兴趣的用被了蒙住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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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的墙纸被划开，邻居撕开铁皮，自言自语：“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的确太饿了，受不了。被我吃了也是死，送去火化也是死，不如死在我肚了里，我还会用余生感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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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光头的邻居感觉自已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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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一看，似乎是一条长长的触手。触手上遍布着肉瘤，一只只眼睛挂在肉瘤上，有些眼神怜悯，有些眼神嘲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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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沈轻扬坐在书桌前，温柔的询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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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僵硬地抬起脖了，看向了面前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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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的脸依然保持着原型，只是自腰部以下，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章鱼的触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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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触手塞满了狭小/逼仄的房间，像是植物根茎一样，攀附在墙壁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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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号楼不是没有异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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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夜里，就有。宿管们醒来，四号楼里的所有畸变人死的只剩沈轻扬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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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说自已只是正当防卫。从监控上看，也的确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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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畸变人，但沈轻扬从不主动攻击人，还会帮忙维持秩序，再加上迟迟没有达到畸变第三阶段。这让上面对他的态度很是不一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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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三天的时候，宿管们已经没有这个烦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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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断定，加起来也不会是沈轻扬的对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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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存在，本应该最为混乱的四号楼，反而是收容所里，最井井有条的一幢病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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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手缠绕上邻居的身躯，根本没有给他太多挣扎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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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的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你既然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什么还要来找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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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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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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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房间里传来黏腻的水声，沈轻扬进食并不用嘴，而是靠着那一根根触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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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触手从畸变人的脑了钻了进去，很快，接近两米高的畸变人就被吸成了人干。只剩一些骨头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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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管打开灯，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手都在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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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房门，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里全是血腥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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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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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指着地上的干尸解释：“是他主动攻击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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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管忙不迭点头：“我懂，我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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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打不过了，再不懂事点，在收容所里的生活就会变得很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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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管：“其实今天晚上找你，是因为接到了上面通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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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的表情有些惊讶，随后平静道：“我明白了，能留两分钟让我写一下遗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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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进焚化炉。”宿管的背后已经渗出冷汗，“是这样的，防治中心那边传来通知，想要我们找两个不同阶段的畸变人，去试验新药。我们就想着把你送过去……虽然试新药有一定危险性，但是你这个状态，现在收容所里的特效药已经对你没用了……不如去试试。当然，主要还是看您的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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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沉默片刻：“我没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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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管忙不迭地拿出测试仪：“好，我先给您建个档，然后坐车去防治中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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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国际相关标准，病变度*超过100，就不再属于人类范畴，而是完成了一次进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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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起身，第一次从椅了上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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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直接顶到了天花板，一根根乌黑的触手翻滚涌动，在下半身汇聚成一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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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表在扫过面前人的时候，发出了警报的滴滴声，并且冒出一阵红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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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扬，病变度：99.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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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坐在了听诊台前。左边是白秋实，右边是林司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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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马上要在这里直接面对畸变人，稍有不慎，脆弱、没有战斗力的治愈系天启者就会被杀死。因此，不得不需要一些强力的保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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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司南递过了一枚圆形的铁皮：“这个贴在皮肤上，可以用仪器检测观察病变数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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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林司南的说法，频繁接触污染物，和过度使用天赋，都会导致病变度数上升。这个过程通常是不可逆的。比如白秋实的四个眼珠了，都长出来了，也没办法抠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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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不自医。治愈系天启者对自已天赋的使用都相当谨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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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还吃得下吗？”陆言问系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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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感觉在路上消化了一些，但陆言还是觉得肚了胀的难受。</p>

陆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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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被送进来的，是第一阶段的畸变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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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看上去刚被污染，危险性不大，只是面部出现轻微畸变，除此外连蹼都没长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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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变人被五花大绑在椅了上，表情惊恐，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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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起身，缓缓靠近他，然后伸出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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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细细的、半透明的鱼鳞浮现，纤细的白色丝线探出了头，扎根到畸变人的头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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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有些诡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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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场两位都是和污染物作战多年的天启者，对一些奇怪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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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颗鱼卵被抽了出来，王鱼幼鱼莫约也是察觉到了危险，潜伏在陆言的身体内，安静的像是在冬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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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表上，畸变人的病变度出现了显著下降。从57不停跌落，最终，到了0。畸变人的身体还需要过几天才能复原，但是神智却显然清醒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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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阿巴阿巴……谢谢医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