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古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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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灯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几天过去都不见醒。</p>

虽然陆征说没事，可温白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没把牵牛图带回家, 这几天也跟着小莲灯一起，睡在阴司二楼。</p>

心里挂着小莲灯的事，温白睡得不怎么好，一闲下来，脑子里就乱。</p>

一会儿担心小莲灯生病，一会儿顾虑着莫名其妙被破了的禁制, 一下又想起陆征那天跟他说的话，所以当林丘找上他的时候，说实话, 温白反倒松了一口气。</p>

还是忙一点好。</p>

温白进来的时候，陆征正坐在沙发上, 前头茶几上，就是那盏翡翠莲灯。</p>

可能是知道那盏翡翠莲灯没它好看，也不会动，小莲灯镶了几天珍珠后, 也不跟它较劲了, 可总归还是一莲灯, 还是翡翠做的，翡翠比纸贵, 小莲灯不太想让温白把它带回家, 于是这翡翠就搁置在了陆征办公室里。</p>

“怎么把它拿出来了？”温白问了一句。</p>

陆征随手把翡翠莲灯收进了盒子：“谢九章走的时候，碰到了。”</p>

温白：“摔坏了？”</p>

陆征摇了摇头。</p>

沉默了小片刻，陆征再度开口：“喜欢玉？”</p>

温白也不劳烦陆征了，抱着外盒, 把翡翠小心放到一旁的置物箱里。</p>

“没人不喜欢吧。”温白玩笑着说道，这话拿来问任何一个阳间人，答案怕都是一样的。</p>

温白把盒子安安稳稳放好，保证不会被人踢到碰到之后，才把置物箱推到下头的格子里。</p>

转过身，就听到陆征又问：“除了玉呢。”</p>

“很多啊，金银珠宝，”温白不知道陆征为什么这么问，但他知道，什么金啊玉啊的，陆征是不大看得上眼的，想到这里还笑了下，“老板，我们阳间人很俗的，就喜欢金子这种硬通货。”</p>

“用我们的话说，大俗即大雅。”</p>

“像温元元那样？”陆征似乎有些疑惑。</p>

温白顿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陆征说的是被当成女儿养了几天的、珠光宝气的“小富婆”。</p>

温白忍笑：“差不多。”</p>

的确是很富贵了，寻常人家养不起。</p>

陆征若有所思。</p>

这个话题结束，温白才说起正事。</p>

“灵压升高？”陆征皱了皱眉。</p>

温白：“嗯，悬机道长是这么说的。”</p>

灵压升高代表着什么，钟时宁已经跟温白提过，后来林丘又把悬机道长的话一字不差转述了一遍，温白基本已经了解。</p>

“听林丘的意思，悬机道长已经去了很多趟了，基本每次只要有村民魇住，负责人就会来电话。”</p>

“那些村民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染了阴气，桃木符破破就好，可悬机道长一直没找到这些阴气的来源。”</p>

关键就在这里，观长怕的也就是这个，不解决根源，只会有一批又一批再度被魇住的村民。</p>

现在还好，人不多，等拖久了会发生什么，就没法预料了，所以才让林丘来找一趟温白。</p>

陆征的表情有些严肃，温白稍顿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p>

“去看了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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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行人就跟着林丘到了乘风影视基地。</p>

旅游旺季已过，又是深秋，基地外头游客并不多，可温白和陆征站在那边，再加上一个穿着道袍的林丘，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p>

“这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吗？长得这么好看？”</p>

“新人吧，有点眼生啊。”</p>

“他们旁边那个，是不是道士啊？拍的是什么古装片？”</p>

负责人在一旁抱歉地笑了笑：“两位……”</p>

温白和陆征一身常服，长相又过于出挑，要不是被林丘带过来，负责人还真以为是什么进组的演员。</p>

后来知道是观长请来的“前辈”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最后挑了个不出错的：“两位仙长，这边走。”</p>

“这里的确有些奇怪。”第一次现场实习的钟时宁在一旁说道。</p>

陆征和温白同时偏头，看了他一眼。</p>

“哪里奇怪？”温白有些好奇。</p>

钟时宁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阴差的直觉。”</p>

温白失笑。</p>

钟时宁说完，脚步放慢了一点，没跟着温白，而是站在了林丘身侧。</p>

看着前头并肩站着的两个人，心思飘得有些远。</p>

他在阳间所有年岁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年，其中还有大半时间在读书、学习，根本就没功夫谈什么恋爱，等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人也没了。</p>

生前没有，死后更没有了，因为他不懂什么人间情情爱爱。</p>

他看不懂小白和老板之间的关系，只是在走马上任那几天，周伟一直提醒他，想要过得舒心些，那当着老板的面，最好不要太“放肆”。</p>

这个“放肆”，指的是不要和小白有什么过于“亲热”的举动。</p>

说得多了，钟时宁自然也就明白了周伟话中的意思。</p>

可据他这几天的观察，又觉得小白和老板之间，好像不是周伟说的那样？</p>

但钟时宁很珍惜这次跟着温白和陆征一起出外勤的机会，除了这次，还想有下次，所以他谨记周伟的教诲。</p>

温白没注意到钟时宁忽然慢下来的脚步，陆征注意到了。</p>

同时注意到的，还有钟时宁身边的林丘。</p>

林丘感觉到身边一凉，再加上之前温白告知过，这趟其实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钟家小太爷，就知道是钟时宁过来了。</p>

是温前辈的朋友，又是钟家小太爷，林丘立刻微微颔首，说了句：“先生好。”</p>

随即额头像是被什么风轻碰了一下。</p>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温白他们才绕过了前头那片城墙。</p>

“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水声？”温白有些不确定，直到陆征点了点头。</p>

“有的，”负责人立刻道，“那边是沉沙河。”</p>

温白在南城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过什么沉沙河。</p>

“沉沙河？是新辟的河道？”</p>

负责人看了温白一眼。</p>

温白：“我是南城人。”</p>

怪不得会这样问，负责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其实这边一直就是一个古河道，只不过很多年以前，河流改道他移，早早断流了。”</p>

“仙长应该知道洺江吧？”</p>

洺江，不说温白，就是钟时宁都知道，因为是南城第一大江。</p>

“这水就是从洺江过来的，这两年洺江下游水路有调整，就通了一点水过来，不过也不多，水位很浅，算不上河，我们平常也听不见什么水声，是仙长耳力好。”</p>

负责人往那边看了一下，多说了一句：“也挺可惜的，据说几百年前，那边还是一条长河。”</p>

温白听着那很浅的水声，笑了下。</p>

就是十年，这阳间都换了一副模样，更别说什么百年了。</p>

穿过最后一个拱形短隧道，负责人总算开了口：“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