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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钱贵田,因为受伤没能躲开敌人的枪榴弹,倒在了黎明之前。”
李玉成突然反问陈一鸣,“你不是研究了对面的战史吗,他们怎么说的”
陈一鸣也一脸迷茫,“骑师的作战日志,关于天马山战役只记载到9月24日,这与你说的换袋鼠营进攻是吻合的。
可是袋鼠营的军史记录根本没提及进攻作战,他们的日志只包含战斗巡逻和掩护驻防。
查阅他们的伤亡记录,整个9月份只有个位数的阵亡,与你说的战斗经过对不上。
坚果野战炮兵第9团的战地日志有天马山战役,他们在这一地区的火力支援任务一直执行到0月中旬,说明一线是有过激烈交火的。
反正坚果那边的公开记录相互抵触之处很多,25、26两天的一线进攻作战语焉不详。
我怀疑换上来进攻天马山的袋鼠营是西贝货,也就是棒国的炮灰兵。
在联合军那一边,坚果、不列颠、枫叶、袋鼠都有过吸纳棒国兵入列的记录,作战时一视同仁,但统计伤亡时并不计入。
李老有见过袋鼠兵的样子吗或者听到过他们说话没有”
陈一鸣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在犯傻,李老如果真的见过听过,也就不会这么多年都迷惑不解了。
“是吗,难怪那天攻得虎头蛇尾的。”
说是这么说,看李玉成的样子,似乎只是随口问问,对陈一鸣的推测并没有放在心上。
陈一鸣弱弱地问道,“李老,后来呢,你们个人撤下来之后怎么样了”
这一次,李玉成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回答。
“姚振标少了两根手指,还是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再也端不起枪扣不下扳机,评了一级伤残退伍了。
回国之后,他在东北,我在粤省,天南海北的再也没见过,只通过几次信。
王副指被抽调到后方重建9连,分开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回国我之后托人打听他的下落,最后查到他搭过师运输连的顺风车,人车就此销声匿迹。
他在前线巴掌大的山头上挨了7天7夜的炸,毛都没掉一根,结果回到后方坐上大卡车了,反倒出了事。
最后给他定的失踪,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在天马山上直接壮烈!”
“壮烈”两个字,李玉成是咬着牙说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听得陈一鸣心底发凉。
“伤势最重的刘铁和吕文修都活下来了,刘铁双目失明,吕文修肩膀伤残。
他俩一批出院一批退伍,回国后我找过,没有找到。
那时候士兵单很简略,一个名字,一个老家地址,就完了,他们都不是党员,组织记录也没有,因此那一别就是杳无音讯。
伤势最轻的张树林反倒死在师医院,他腿上的洞耽搁太久导致伤口感染,在手术台上没挺过来。
赵实受伤的那只眼睛保住了,他和魏长征伤愈之后都被整编到连,就在我们2排,赵实还是我的班副。
后来492拔点战斗,我所在的5班又只活下我一个。
魏长征死在爆破火力点的半道上,就在我面前20米不到。
赵实指挥另两个组打迂回,6个人一个也没回来。”
李玉成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陈一鸣要全神贯注才能勉强听得清楚。
“打下492之后,我被调到半岛东海岸的反登陆部队,据说是上头要给‘天马山八勇士’留下一个种子。
我在那里呆了3个月,反登陆战斗一场没打,空投过来的特务倒是没少抓。
然后我就风风光光地回国,披红挂彩,大会表彰,首长接见,全国巡回。
这是政治任务,我不做还有谁能做呢
9连长、王副指、姚振标、老班长,他们都比我更有资格领受那些荣誉,更有资格讲述那7天7夜的经历。
可偏偏是我!”
他伸手往前一推,把录音笔滑到陈一鸣身前。
“你走吧,我知道的都说完了,终于可以把该忘的都忘掉了。”
陈一鸣拿过录音笔,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走出书房。
门外是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军装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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