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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已是暮色低垂,李玉成的讲述还在继续。
“赵实在我身后帮我把手榴弹两个三个一组地捆一起,他也不架枪,因为手抖得根本就瞄不准。
他捆我扔,连续打退了3次试探性进攻。
最后0个手榴弹,我让赵实5个5个捆,整超大号的。
然后我掏出信号枪,塞进去一颗信号弹。
再见到有人影靠近,我先往天上打了一发信号弹。
这信号弹是有名堂的。
山上山下刚开打的时候,我们还能得到团主力的山炮支援。
最开始是通过步话机与炮营联系,步话机打坏了之后,就往天上打信号弹。
联络信号是提前设定好的,一发信号弹就吊射山脚,二连信号弹就覆盖山头。
打了大半天敌人也摸清了规律,山上再打信号弹,山下就跟着一起打,我们打一发他们就打一片。
然后信号枪就废了,当然我估计炮营的火炮应该也剩不下几门。
因为对面的重炮炮弹最开始都越过我们头顶往后面飞,不用说肯定是奔着炮营去的,后来重炮也开始一起轰击山头,多半是炮营被压制得不能发言了。
我留意过,昨天开始山下进攻的耗子就换人了,新上来的身上制服跟骑师不一样,装备也不是坚果制式,后来才知道是袋鼠营的兵。
当时我并不知道,只知道新上来的不是骑师。
我就想,既然是新上阵的,那我冷不丁地突然打信号弹,坡下面肯定要蒙一下子。
我探出头去看得很清楚,山脊下面的兵果然都趴在坑里防炮击,掩护机枪都断了半分钟。
等他们重新站起来,爬不出几米,我又往天上来了一发信号弹,大部分袋鼠又趴下了。
几个不信邪继续往上爬的愣头青,我直接赏了他们一颗5响组合弹。
那动静真不小,从上往下看还真挺像75炮弹的声势。
靠着几发信号弹,我又拖了好半天,直到最后一颗5连发甩出去。
然后就彻底没戏可唱了,手头只有铲子和镐头,还有三八枪上的刺刀。
对了,还有一个吹不响的军号。
整理装备的时候,我顺手插在后腰里,一起带上来了。
我还真试过吹冲锋号,因为之前听慰问团讲故事,友军部队有过吹冲锋号成功吓跑敌人的案例。
可惜那号彻底坏了,完全吹不响。
我后来回想,也有可能是我没力气吹了。
打到最后,我整个胸口、嗓子、嘴里都像是堵着一团一团的东西,咳不出咽不下,压得人背都直不起。
吹号又是个力气活儿,连吹三遍冲锋号,号手就得原地躺下,跟着冲锋不可能。
那些年,司号员吹炸了肺的不是三个两个。
所以我吹不响那个号再正常不过,山头上就没人能吹得响。
我把三八枪给了赵实,自己一手铲子一手镐头,等着山下的袋鼠们冲上山脊的那一刻。
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
陈一鸣听得热血沸腾,他知道老李最后没和敌人换命,所以关键时刻一定发生了奇迹。
结果老头儿讲到节骨眼儿上,偏偏停下了。
陈一鸣忍不住开口问道,“李老,后来呢,敌人没再进攻吗”
李玉成从怔忡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回答道,“是啊,没再进攻。
我一直守在山脊上,守到天黑看不见人,对面既没进攻,也没打炮。
后半夜接防的5团上来了,我们跟在他们团卫生员后头,稀里糊涂地撤了下去。
在地洞里我们6个人讨论了很久,一直没搞明白袋鼠们为什么攻了一半不攻了,为什么骑师没有换上来继续攻。
最终结果是,我们守住了天马山主峰阵地,活到了任务完成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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