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 1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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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背后是复杂的管道铺陈，永不熄灭的炉膛火焰。光那铜管便不知道价值多少，毕竟铜就是钱，钱就是铜。为着随时保持水温，也不知道一日日里要耗费多少柴火。还得有人轮着班看着炉灶，以保证焰火不灭，主人随时入池，池里的水都是热的。</p>

看似简单的一个池子，背后是巨大的金钱支撑。</p>

温蕙晚上洗过澡，霍决打发了婢女，自己帮她擦头发。</p>

温蕙道：“我看账本，家里花费颇为糜巨，看着心惊。”</p>

霍决道：“因钱留着也没用，也传不得后人。你放心花便是，该留的我留了。”</p>

没有子嗣的人的心态便是这样。</p>

温蕙问：“霍氏可还有旁的亲戚？”</p>

她听说康顺便有亲戚。</p>

他也曾是武官之家，也是犯了事后家破净身的。康顺起了势之后，便去寻找家人。</p>

叫他找回来一位婶婶，一位嫂嫂，三两侄儿，如今都依着他生活。所以他并不住在霍府里，有自己的宅邸。</p>

只霍决和小安，这两个光溜溜什么都没有的人，互相依靠着一起过日子。</p>

霍决道：“没有了。我家本也不是青州本土人，也是灾年流落过去的。当年便只祖父带着我爹，后来我爹又带着一家子跟着人去了临洮，再没有什么亲戚。”</p>

那便是想过继，都没有血缘后裔可以过继。</p>

温蕙没提收养的事。</p>

便是她，心里也只想着璠璠，并不想去爱没有血缘的孩子。</p>

男人想要的传承，血缘真的很重要。</p>

过继远重于收养，嗣子远重于义子。</p>

待头发干了，便吹了灯上床。</p>

温蕙看到霍决脱去了寝衣。他昨日也是这样，赤着上身，穿着裤子睡觉。</p>

温蕙跪坐起来，面朝着床里，拉开了寝衣的带子，缓缓褪下。</p>

霍决凝目看着那雪背一点点展露于自己眼前。</p>

蝴蝶骨那样美丽。</p>

腰肢不盈一握。</p>

昔日年少躁动时做的梦里有这样的场景。</p>

只那时幻想着她长大，梦里的面孔是模糊的。他的身体却是坚硬的，少年人能因一个梦难捱一个晚上，到天亮。</p>

温蕙微微回头：“上来呀。”</p>

霍决上了床，两人躺下，温蕙躺进了霍决的怀里，继续与他说话。</p>

“得了诰命，要去宫里谢恩吗？”她问。毕竟是三品。</p>

“不用。”霍决道，“现在中宫无主，诸妃没有资格。”</p>

皇后去年年底没了。</p>

温蕙问：“陛下会再娶吗？”</p>

霍决道：“肯定会。”</p>

温蕙“哦”了一声。</p>

有许多寡妇会守贞不嫁，但男人通常都会续娶。</p>

女人因生育而去世的事常有，有的男人一生会娶四五个正妻。到了最后，能记住哪一个？</p>

都会模糊忘记吧。人的记忆是没法强求的。</p>

陆嘉言……也会忘记她吧。</p>

大约是，作诗一二首，作画三两幅。</p>

偶尔怅然一下。</p>

也就这样了吧。</p>

“蕙娘……”</p>

霍决的影子笼罩了她。</p>

他俯身吻过来。</p>

温蕙闭上眼睛。</p>

他像是迷恋上了唇舌的感觉，纠缠了许久。</p>

待放开，温蕙后背缩进他怀里，拉起他的手搂住自己。</p>

将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p>

昔年的小姑娘，如今早已经成熟。霍决知道她想将床笫间的事控在她自己的手里。</p>

但他丝毫生不出反抗夺权的心思。</p>

当她主动将身子贴过来，肌肤与肌肤紧密相触的时候，他发出了舒服的喟叹。</p>

感受到今晚她身体的放松，他身体里潜藏的那些暴戾似都被抚平了。</p>

霍决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贪心的人，可原来，他也有满足的时候。</p>

似这样，至少今晚，满足了。</p>

过了两日，听到一个八卦。</p>

玉淑长公主和嘉珍长公主都想嫁给陆探花，两个人本来关系不错，为这个大吵了一架，闹到了皇帝面前求指婚。</p>

皇帝扶额：“别胡闹。他都二十多了，又是大家子，岂能没婚配？用用脑子。”</p>

进士里，二十多岁的大家子，少有未婚的。</p>

因他们自有匹配之人，多在及冠前便成婚了。反倒是些普通出身的，才学上有望问鼎金榜的，拖着不成亲，是为着金榜题名之后被榜下捉婿，结一门更好的好亲，改换门第。</p>

长公主们都是元兴帝的孩子。</p>

赵家的人都很能生，元兴帝最小的公主如今还不到三岁。是宫人在元兴帝中风前才怀上，淳宁元年年底才生出来的。</p>

淳宁帝继位后，虽然对兄弟们看管得都很严格，却对姐妹们颇优容。长公主们在皇兄的庇护下，活得都还不错。</p>

两个正当年纪的长公主们眼泪汪汪地求皇帝：“皇兄问问嘛。”</p>

“问也没用。”皇帝没好气地说，“他是新科探花，有状元之才。大周立国两百多年，一共才多少状元、探花？这将来都是要登馆阁的，便是未婚，又岂肯尚主？”</p>

尚了公主便是皇家女婿，皇家防武将防文臣，也防女婿。尚了主的人仕途上是有天花板的。</p>

所以大家族里通常是以次子、幺子尚主，终身有饭碗。长子或者格外有才华的儿子，担着振兴家族的责任，极少拿来尚主。</p>

不能浪费了。</p>

“你们两个别闹了，放过探花郎。”淳宁帝哄着妹妹们，“知道你们大了，别担心，皇兄给你们好好挑个俊俏夫婿。”</p>

便再俊俏，能比得了“人样子”？</p>

大周开国两百年，出过七十多个探花郎了，能被称作“人样子”的，有几个？</p>

错过了，这一辈子再没有了。</p>

两个公主第一次怨自己怎不是个郡主、县主，偏要生作个公主。</p>

都难过得流下眼泪。</p>

作者有话要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