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十四章 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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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元兴年间，允许太子有五百禁卫，诸皇子各有二百府兵。景郡王最寒酸，他只是个郡王，而且元兴帝不待见他，只给他一百府兵的名额。</p>

太子扒拉了扒拉，弟弟中他比较信任的是老二、老五，再带个老十一。</p>

太子把这三个弟弟拉上了自己的战船，许诺了肥厚食邑，子孙富贵。</p>

三个皇子都把自己的府兵借给了太子，正好跟太子的五百禁卫凑了个一千整数。</p>

接下来是宫城的防务。</p>

皇长孙坚持：“当与牛都督合作！”</p>

太子却不想。</p>

太子也不愿意承认，他除了厌恶牛贵之外，其实还怕牛贵。</p>

太子的心态一如从前霍决分析过的那样，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牛贵这样的人。他是正大光明的正统继承人。</p>

太子妃巫蛊一事，牛贵帮过他一次。太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因为自己是正统储君的缘故。</p>

牛贵号称只效忠皇帝一人，所以他得维护皇帝的储君。</p>

太子这个思维，始终跳不出自己是“嫡”这个圈。</p>

皇长孙问他为何要将牛贵排除在计划之外。太子沉着脸道：“他若拒绝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有能力能将他灭口。”</p>

皇长孙无法反驳。</p>

但他内心里，有极为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没有牛贵的支持，前方充满了阴影。</p>

只太子从未这么坚定果决过，事已至此，皇长孙阻止不了。</p>

五月底，西华门附近走水，因为发现得及时，损失不大。</p>

但监国太子发了很大一通脾气，令牛贵暂时交出宫城防务，回家闭门思过七天。</p>

太子既然监国，那就是代替天子行事。牛贵号称忠于天子，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便交出了宫城防务，真的闭门思过去了。</p>

这让太子生出了一种，气运加身的错觉。</p>

太子不知道，当他选择放弃牛贵的时候，便是选择了让牛贵放弃他。</p>

六月朔日太和殿朝会，太子登朝，指使他自己的人站出来，谏太子登基，奉元兴帝为上皇。</p>

这一谏议立刻遭到了反驳。</p>

因阁老们每日去探望元兴帝，并将元兴帝的情况公布于众。大家都知道元兴帝虽缓慢，但的确正在康复中。</p>

且最重要的一点，经过了大清洗之后，还留在朝堂上的，自然都是元兴帝的人。</p>

这一点太子倒是料到了。他说：“这样大的事也不是一下子能决定的。诸位爱卿慢慢讨论，待争出个结果来，再告诉孤。”</p>

说完，他走了。</p>

群臣愕然，待想要走出太和殿，发现出不去——太子已经兵围了太和殿和乾清宫。</p>

百官这才明白，太子这是——逼宫哪！</p>

他疯了吗？他是正统储君啊！</p>

他只要踏踏实实地，就能按部就班地接过江山社稷，不存质疑地登上大位啊！</p>

太子在乾清宫里，使人将刀架在了老內侍的脖子上。</p>

“喜伯，你非得逼我吗？”太子痛心疾首地问，“你说出来，对大家都好！”</p>

但老內侍却道：“殿下所说遗诏，老奴从未听说过。”</p>

太子没有办法，仰天长叹了一声，下令：“杀了他！”</p>

元兴帝躺在龙床上看着这一切，嘴角流着白沫，一直喊：“住手……住手……孽子……住……”</p>

但他阻止不了，兵士的钢刀高高举起，就要落下。</p>

元兴帝闭上了眼睛。</p>

老內侍也闭上了眼睛。</p>

终究是……不能善终吗？</p>

才这么想，暗处的弩/箭射穿了兵士的喉咙，鲜血四溅，噴了老內侍一头脸。</p>

老內侍又睁开了眼睛。</p>

外面杀声四起——</p>

“太子逼宫篡位！保护陛下！”</p>

“太子逼宫篡位！保护陛下！”</p>

太子明明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安排得很好，所以他始终不能明白，他的四弟赵烺是从哪里调来这么多的兵。</p>

到死他都没明白。</p>

反倒是太子的禁卫首领，在激战中被砍杀，听到了对方那一声带着口音的暴喝，忽然明白了。</p>

“北疆军……”他喃喃，倒在了地上。</p>

只怎么会有这么多北疆军出现在京城，禁中？</p>

他想起来，齐王赵烺受命重新督造北疆军备。的确有北疆军来京城与他交洽军备的事宜。他们带了士兵来，准备护送押运新的军备。</p>

只他们都在城外，京城守卫不可能允许这么多士兵入城。</p>

京城守卫可是掌握在牛贵的手里啊！怎么可能这么多士兵瞒过牛贵偷偷进城呢？</p>

太子禁卫首领的思绪忽然断了一瞬。</p>

是啊，不可能的！所以，这么多的北疆军……是牛贵放进来的啊！</p>

禁卫首领是太子心腹，参与了几乎所有事，知道全部的前因后果。</p>

他躺在地上，从他的视角看去，四周巍峨的宫墙高不可及。那墙上都站着人，穿着跟他的人一样的服色。那些人，是宫城禁卫。</p>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墙上，仿佛看不到下面的激烈厮杀一样。</p>

他们是牛贵的人。</p>

牛贵在哪呢？</p>

太子的禁卫首领看不到牛贵的身影，忽然想起来，牛贵被太子贬斥，交出了宫城守卫之权，在家闭门思过。</p>

太子的禁卫首领临死前全都明白了。</p>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太子相信了那个“遗诏”的消息。那消息是太子放在乾清宫的人送出来的。</p>

可牛贵掌着宫城，所谓太子放在乾清宫的人，对他而言，如同裸奔吧？</p>

太子啊，真该早听皇长孙的建议，真该早早笼络牛贵才是。</p>

真的不该，放弃牛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