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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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温柏、温松对着陆睿这玉一样的读书人，实在下不去手，只好说了这么一句便罢了。</p>

那俊美的新郎便上了马，迎亲的队伍动起来，陆家的公子，将温家的姑娘娶回了家。</p>

温蕙全程蒙着盖头，下轿、进门、拜天地高堂都是丫鬟搀扶着完成的，然后便把她送进了她自己的院子——陆家与温家说好了，等温蕙及笄才给二人圆房。温蕙嫁进来，便有一个单独的院落。</p>

她被扶着坐下，感觉到屋子里有许多人。</p>

喜娘唱完了吉祥话，眼前便忽然亮起来——那一直盖在头上的喜帕终于揭起来了。</p>

温蕙顺势抬头，陆睿含笑的眉眼落入她眸中。</p>

温蕙新得的那个怪病便犯了——只要陆睿对她笑，她就会不由自主地笑回去。</p>

甚至这一刻，温蕙竟觉得天地间只有她和陆睿两个人似的。她看着陆睿的眼睛，陆睿的眼睛里不仅有笑意，还有她的影子和绵绵的情意。</p>

这一刻他们的心意有那么一刹那的相通——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天地间也是只有他和她两个人。</p>

直到嗤笑声四起，陆睿和温蕙才落回现实里。</p>

这是新房，房里还有很多人。</p>

大家都在笑。带着善意，带着揶揄，或者是带着羡慕。</p>

喜娘唱“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观礼的人也低声说笑，温蕙听见那些人说“新娘子是个美人呢”，她脸颊忍不住发起热来，微微垂下了头。</p>

她听到很多人说“恭喜”，她余光悄悄看过去。看到一个贵气矜持的老夫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并接受着众人的恭维和祝贺。</p>

她知道这是谁，乔妈妈已经提前告知了她——独孙子成亲，陆正的母亲，陆家的老夫人，怎么能不来参加婚礼。余杭到江州的水路如此畅通，过来一趟原不是难事。</p>

新房里自有一番热闹。而后热闹便移出了新房，分了内院外院，开设喜宴。</p>

温蕙在属于她自己的新房里，隐隐能听到外面不真切的声音。</p>

温蕙侧耳听了一会儿，正打量这房间，乔妈妈来了。</p>

“可累着了吧。先换了衣服吧。”她吩咐银线，“去给少夫人取套舒服些的衣服来。”</p>

因不圆房，温蕙今日的任务算是已经完成了。银线忙去找刘富家的。嫁妆有刘富看着，她们几个人自己常用的箱笼刘富家的在看着。</p>

乔妈妈瞥了眼还在旁边服侍的落落。她这些天早知道了，温蕙的身边便这么老、中、少三个人。她告诉温蕙：“已经吩咐了厨下准备饭食，先宽衣裳，待换了衣裳用些饭。”</p>

说话间银线已经拿了要换的衣裳来。</p>

落落还没伸手，一直在房间角落里安静侍立的两个丫鬟上来伸出手：“少夫人，这边。”</p>

温蕙顺着丫鬟的手看到一架花鸟屏风，她便跟着她们到屏风后面去。银线也跟过去了。人已经够多了，落落便在屏风外面等着。</p>

温蕙终于脱了那身又沉又繁琐的嫁衣。</p>

这嫁衣以后圆房还要再穿一回的，得保存好。银线小心地抱出来叠好，收进箱子里。两个陆家的丫鬟打了温水来服侍着温蕙卸了花冠，洗了脸，换了衣裳出来。</p>

乔妈妈打眼一看，银红的琵琶袖短襦，宝蓝的八幅湘裙，白生生的小脸，水润润的眼睛，像小葱，像嫩柳，像院子里刚刚绽放的娇花。</p>

与睿官儿多么地般配啊，金童玉女！</p>

乔妈妈欢喜得眼睛弯了，过来托着温蕙的手臂：“少夫人。”</p>

她是陆家后院仆妇之首，温蕙哪敢托大，与她互挽着手臂一起走到桌边坐下。乔妈妈对两个丫鬟道，“来与少夫人见礼。”</p>

两个丫鬟便蹲下身去。</p>

“奴婢青杏。”</p>

“奴婢梅香。”</p>

两个人整齐地道：“见过少夫人。”</p>

“这两个，以后便在这屋子里当差，听少夫人的。”她告诉温蕙，“今日先不忙，待明日认完亲，这院子里人，我慢慢告诉你。”</p>

温蕙已经知道“告诉”便是“教”的意思。南地北地，岂止是饮食语言，各方各面实在是有许多不同之处，甚至南辕北辙。</p>

温蕙晓得好歹，保证：“我好好学，都听您的。”</p>

还是个孩子呢。乔妈妈握着她的手，欣慰地笑了。</p>

丫鬟端来了鸡丝汤面和小菜，清淡精致。温蕙闻着那香气嘴巴里便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口水。</p>

她脸上藏不住表情，尤其那一双眼睛，什么情绪都明明白白。乔妈妈掩袖而笑：“饿了吧，快吃吧。吃完等一等再歇，别积食了。”</p>

“别积食了”之类的话，分明都是长辈看顾小孩子的时候才会说的话，温蕙脸上一红，心中却温暖。</p>

有乔妈妈在，陆家虽陌生，却让她不那么紧张了。</p>

有青杏、梅香伺候，便让银线和落落也下去用饭了。她们用得更快些，温蕙才落筷，她们已经回来了。</p>

乔妈妈便给她们讲明日的安排，见公婆、敬茶、认亲等等……</p>

忽然有丫鬟进来禀报：“公子过来了。”</p>

大家都向温蕙看去。</p>

温蕙低下头，脸红得不敢看人。</p>

陆睿进来，乔妈妈笑吟吟地站起来：“睿官儿来啦。”</p>

陆睿跟她十分亲昵：“妈妈。”看了眼跟着站起来，脸上晕红着的温蕙，又道：“辛苦妈妈了。”</p>

“瞧你，我老婆子辛苦什么。”乔妈妈嗔道，“今个真正累的是新娘子。行啦，我这把老骨头的确也是有点累，我这便回去了。你和少夫人好好说说话。”</p>

陆睿还行了半礼。可知乔妈妈虽是仆妇，体面却大。</p>

温蕙余光瞧见，暗暗记住了。</p>

丫鬟们都带着笑跟着乔妈妈出去了。</p>

银钱一看落落也缀在后面跟着出去了，瞧瞧温蕙瞧瞧陆睿，也出去了。也不是离开这房子，只退到了槅扇外面的次间里听候。</p>

里间里便只剩下温蕙和陆睿一对新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