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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这会子满心装着的都是宝贝孙子,因是便道:“旁的过后再说,快去看看宝玉如何了。鸳鸯,去请太医来!”</p>
鸳鸯紧忙去打发婆子请府中太医,贾母则在王熙凤搀扶下到了宝玉近前。瞧着人事不知的宝玉,贾母顿时心疼得掉了眼泪:“我的乖乖啊!”</p>
四周三春、宝钗、黛玉都红了眼圈儿,探春瞥见李惟俭,忽而说道:“俭四哥懂岐黄,快来给宝二哥瞧瞧!”</p>
贾母、王夫人一并看向李惟俭,李惟俭心中腹诽,心道探春可真会给自己找活计。可既然被探春点破了,李惟俭顿时面上现出当仁不让之色,两步上前先探鼻息,又瞧了瞧宝玉后脑的伤势。</p>
再掂量了下那分量十足的镶玉镇尺,心中估摸着,宝玉最多就是个脑震荡。那后脑勺不多起了个包,连皮都不曾破。</p>
因是起身朝着贾母与王夫人拱手道:“老太太放心,不过是一时背过气去,过会子就好了。”</p>
贾母长出了口气,王夫人却不放心:“没打坏吧?太医呢?还是太医瞧得仔细。”</p>
李惟俭退在一边,先瞧了眼红了眼圈的黛玉,心下暗忖,林妹妹与宝玉三年情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生分的。过后须得想个说辞;</p>
再瞧了眼宝钗,只见宝姐姐不住的用帕子擦拭眼角,可奈何宝姐姐连眼圈儿都不曾红,又哪里擦得出泪珠子来?</p>
李惟俭心中玩味,那宝钗似有所觉,忽而朝他瞥将过来。对上其面上若隐若现的玩味,宝钗先是心下一慌,旋即瞪了李惟俭一眼,这才偏过头去。</p>
嗯?宝姐姐这是恼羞成怒了?</p>
他再瞧过去,就见宝姐姐又恢复如初。许是擦拭眼角用足了力气,眼见那一双水杏眼便红了起来。</p>
李惟俭不由得心中暗赞,宝姐姐真舍得对自己下手啊。</p>
贾母不住的痛斥贾政,贾政吃不住,又眼见贾母不再理会,这才起身顿足,拂袖而去。过得须臾,三名太医背着药箱子奔行而来。</p>
这个号脉,那个瞧伤口,还有个撬开牙关看舌苔的。如是一番忙活,说辞果然与李惟俭所言大同小异。</p>
不过三名太医略保守些,只说有无旁的症状,须得宝玉醒来问过再说。</p>
当下一名太医取了银针,刺了几下穴道,躺在王夫人怀中的宝玉便悠悠转醒。</p>
“醒了醒了!”</p>
“二爷(二哥)醒了!”</p>
王夫人、贾母又是连声呼唤不止,那宝玉好似丢了魂儿一般,睁着眼睛好半晌认不出人来。过得须臾,唤了声‘母亲、老祖宗’,随即豆大的泪珠子汩汩而出。</p>
方才哭出声儿来,忽而头一偏,呕的一声就吐了起来。</p>
李惟俭在一旁观量,心道这怕是脑震荡了吧?</p>
王熙凤就道:“老太太、太太,先把宝兄弟抬回去吧,这地上凉,莫要过了旁的病气。”</p>
李惟俭此时自告奋勇道:“我来。”</p>
当下矮身一抄一拽,便将宝玉背负在背上,扭身朝着荣庆堂就走。王熙凤与鸳鸯在头前引路,王夫人随在后头,贾母年岁大了腿脚不便,只能缀在后头。</p>
须臾光景进得荣庆堂里,李惟俭将宝玉安置在床榻上,那跟过来的三位太医彼此商议一番,只给开了安神的方子,说先静养一番再看。</p>
不大的卧房里挤了好些个人,这个一嘴,那个一句,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p>
贾母坐在床头,实在不耐吵嚷,因是便道:“太医说了宝玉要静养,你们先各自忙活吧,得空再分开来看望。”</p>
王夫人抚着宝玉后脑勺的包心疼哭道:“老爷好狠的心啊!这要是宝玉有个——”</p>
“你也少说两句!”</p>
贾母呵斥一嘴,四下终于安静了。</p>
当下王熙凤招呼着众人先行出去,李惟俭便随着姑娘们往外走。黛玉本就住在荣庆堂碧纱橱里,自是不用出来。</p>
于是出来的便只有邢夫人、薛姨妈、王熙凤、三春、宝钗。</p>
李惟俭心下暗道可惜,没机会与黛玉言语两句。转头瞥见薛姨妈与宝钗就在身后不远,李惟俭心下思忖顿时有了计较,因是慢行两步,片刻便与薛姨妈、宝钗并行。</p>
这会子薛姨妈苦着脸埋怨着贾政,说道:“这老爷也是的,到底是亲儿子,怎地下得去手?我瞧那镇尺约莫有个一斤出头,这要是赶上寸劲儿……简直没法儿想。”</p>
宝钗道:“许是姨父也是急切了些。”</p>
薛姨妈就道:“也不知宝玉这回又犯了什么错儿。”</p>
李惟俭扭头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p>
薛姨妈瞧在眼中,问道:“俭哥儿知道?”</p>
宝钗也看将过来,李惟俭笑了笑,道:“这……不太好说。姨太太还是莫问了。”</p>
薛姨妈纳罕道:“总归不过是些淘气,有什么不好说的?”</p>
李惟俭低声悠悠道:“我方才撞见叶先生,见其怒气冲冲,问了两句,生怕出事儿,这才赶了过来。那叶先生说,他在上头讲课,宝玉在下头解了钟哥儿的汗巾子……”</p>
薛姨妈与宝钗眨眨眼,顿时好半晌没言语。</p>
宝钗心中想着,宝兄弟这一遭实在太过了!此时风气如此,与小厮、相公亲近些倒没什么,总归不会闹到后宅来与妻妾争宠,可这般事儿哪有当堂为之的?</p>
李惟俭摇头叹息道:“宝兄弟这般……只怕将来不利子嗣啊。”</p>
“俭哥儿这是怎么个说法?”薛姨妈纳罕道。</p>
大户人家娶妻为的是传宗接代,就好比大老爷贾赦那般,生了儿子,谁管贾赦玩不玩小厮、相公的?</p>
李惟俭道:“我怕宝兄弟与男子相处久了,就没了对姑娘的兴致……姨太太不妨想想两个姑娘行那虚凤假凰之事……咳,这个,我到了,姨太太、薛妹妹回见。”</p>
李惟俭拱手一礼,抹身进了自家小院儿。</p>
他的话萦绕薛姨妈与宝钗心间,宝钗想着妈妈与姨妈抱在一处、唇舌相交的,顿时汗毛倒竖!</p>
实在太恶心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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