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东仙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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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青年如此断言，东仙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自己，还有歌匡心目中的世界在此刻崩塌了。

“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也为杀死她的男人没有被问大罪而奇怪。但是，这就是尸魂界的现实，四十六室对五大贵族，特别是拥有着力量的纲弥代家族唯命是从啊。”

纲弥代，东仙要记住了这个名字，五大贵族之一的名字，杀死了歌匡的人的姓氏。

随后死神在确认了周围没有人之后，小声的向东仙问道。

“但是，在这基础上，我才敢向身为她挚友的你提出一个问题。”

尽管此刻的东仙胸腔内已经充满了怒火，但是听到青年的话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我或你拥有着足以复仇的力量，那么我能是否应该将之付诸于行动呢？”

听到青年用低沉的声音问出的问题，东仙变得迟疑了起来。

“这……”

“这也是我们应当如何面对她的愿望和尊严的问题，东仙君，你觉得……她会希望看到你替她报仇吗？”

东仙虽然无法看到对方此时的表情，但是却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这个人，难道他想要复仇吗？不，复仇距离歌匡所期望的世界实在是太遥远了。’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但是只要一想起歌匡，东仙的心里就不断的做出让步。

“……我觉得，歌匡，并不期望复仇。如果是歌匡期望的话，那么我也……”

不期望去复仇这几个字东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为了自己而让他人的手染上鲜血这件事，是歌匡无论如何都不想要看到的，如果自己或其它人因为这份憎恨而走上了复仇之路，那就是将她活着的证明全部践踏于脚下，将她的愿望亲手毁灭的时刻，是歌匡迎来第二次死亡的时刻。

只有这个，东仙做不到，也没有办法去做出来。

“如果，是歌匡……她所……期望的，那么……我也将……尊重……她的愿望，以及她所期望的正义……与和平。”

“我……不会去……复仇。”

最后的几个字说出来之后，似乎用尽了东仙全身的力量，他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而听到东仙要的回答，青年死神身上散发的杀气也渐渐消散，并用着淡然的声音说道。

“这样啊……也是呢，歌匡她深爱着和平，虽然她也因此殒命，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这是她软弱的地方。

如果有什么能证明她的愿望并非弱小而是强大的话，那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理解她的人，今后选择怎样生存方式活下去这件事吧。

请一定要，继承她的愿望而生存下去，为了让这个世界不要再继续流淌无畏的鲜血。”

他的意思很明显，只有东仙选择了尊重歌匡的愿望，那么歌匡的死才有价值。如果东仙选择复仇便是对歌匡理想的践踏。

东仙并没有完全接受青年的说法，但是东仙觉得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是对于歌匡的理想有着相同理解的人，对于他阻止了自己那被憎恨所染的心这件事而感到感谢。

“……非常，感谢您。”

“不，应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对于你能够继承她意志的这件事情。”

“不，我并没有那样的资格……”

现在也在拼命地压抑着不断涌上的愤怒与憎恨的自己，没有守护她的意志的资格，至少东仙是这么想的。

对着这样认为的东仙，死神以那温柔的笑容如此说道。

“继承他人的遗愿这种事，是不需要什么资格的吧？她曾经说过喔。自己的愿望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想要保护就像空中的群星那样，只是存在于此便会不断发光的东西，只是这样微小的希望而已。”

“……”

听了死神的话，东仙的神情有些恍惚。啊，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能够如此理解歌匡理想的人吗？对此，东仙感到喜悦与安心。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因为眼前之人是除了自己之外另一个能够理解歌匡的人，因为眼前的人告诉了东仙，这个世界虽然残酷但是却并非无情，所以，出于感激，东仙问了死神的名字。

然后，男子用平稳的语气，没有停顿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啊啊，我的名字叫时滩。纲弥代……时滩。”

“是，纲弥代大人是……吗……？……！……！”

此时，东仙的思考瞬间停止了。

纲弥代，那是个熟悉的名字，因为这是刚刚才从这个男子口中说过的，那个歌匡丈夫隶属的五大贵族的名字。

——欸？

——不，但是，怎么会。

——一定是我想错了。

看着东仙自我怀疑的表情，纲弥代时滩摇了摇头。

“既不是误会也没有听错喔，东仙要君。”

“诶……？”

“因为我的脸自不必说，你连我的声音也没有听过呢。哎呀，没有在最初就问我的名字真是幸运呢，毕竟报上假名这种事我并不是很喜欢呢。”

“那个，您到底在说些……”

东仙虽然感到困惑，但他的身体本能的开始发出呼喊，本能将两个相反的词语排列在一起。

【杀了他】

【快点逃】

憎恨与恐惧充斥着东仙的全身，并在他身体内迅速游走。但是身体却没办法做出回应。对着这样的东仙，男子用淡淡的语气向对方宣告自己的立场。

“再说一次好了。我是，纲弥代时滩……曾经是你挚友的丈夫的男人。不，现在的话，应该是杀死你挚友的仇人吧。”

“……”

“哎呀，你能不期望复仇真是太好了呢。毕竟被没有可失去之物的流魂街贫民一直憎恨着，可要比被那群只考虑自保毫无勇气的贵族们憎恨要可怕得多呢。”

男子若无其事地说着的，保持着相同的笑容将手伸向东仙的脸颊。

与此同时，在此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寒气向东仙袭来。

与从挚友身上感受到的不同，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重而又不详的灵压贯穿了全身，将体内激烈冲动竭力压制下来。

“如果方才的问题你作出【歌匡她期望着复仇的吧】这种回答的话，我是准备将你斩杀的喔。因为与完全不理解她的蠢货谈话只会让人不快呢。同为死神的话暂且不提，流魂街的住民之流不管杀多少都不成问题哦。”

这个时候东仙也理解了，刚才，在自己回答是否要报仇的问题的时候，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杀气是针对自己的。

东仙没有办法去理解这个男人刚才说的话，他也不想去理解。

他只知道，面前是自称是纲弥代时滩的人是傻子挚友的仇人。

至今为止在身体深处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爆发开来，向着眼前的死神，向着纲弥代时滩袭去。

“———咕啊啊！”

连声音都算不上的声音。

伴随着简直像是野兽一般的咆哮，东仙用力扭住眼前的男人。

然而——

“吾妻的良友啊，为何那般愤怒呢。”

东仙的感知中的世界，大幅度的旋转起来。

背后猛烈地撞击在地面上，身体变得无法维持平衡。

血的味道自口中扩散开来，手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而麻痹了。

在即使如此，东仙仍旧在想办法站起来。

而他的上方，平静的声音持续回响着。

“我的妻子……歌匡的话，可是能原谅我的喔。”

“你这……你这……混蛋……！”

虽然东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咆哮着，但从喉头溢出的血使他无法很好地构筑语言。

“刚才的的问题你给出回答了吧？要重视她的愿望，如果真的为我的妻子着想的话，就应该原谅我，忘却仇恨，在我等死神的保护之下安稳地渡过每一日不是吗？”

“……咕！”

“我的妻子，也在期望着你这样做的吧？去试着理解吧，就算是为了她也好。”

然后，时滩将斩魄刀连同刀鞘一起抵在试图爬起来的东仙喉头上，使其嗓子无法发声并将之按在地面上。

“说到底，斩拳走鬼中哪一项都不会使用的你，从最初开始就没有能复仇的力量呢。”

然后，对着听到东仙的叫声后聚集而来的门卫们说道。

“呀，你们，这可是工作喔？流魂街的住民对我出手了。能不能请你们尽快将他赶出去呢？”

“是、是！”

门卫们在保持着笑容如此诉说着的五大贵族的亲属面前，感受着让人莫名恐惧的什么服从了指示。

男子一边与他们交换了位置离东仙而去，一边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了。

“啊啊，为了避免误解我就提一下好了，我对你没有说过一句谎话。像我这样的男人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真的是个奇怪的世界呐。

然后，没能从这世界的不合理中保护歌匡这件事也确实让我感到遗憾，她的愿望很珍贵这件事我也确实是理解的。”

“———”

嗓子哑掉的东仙，即便如此也咆哮着些什么死死盯着时滩。

因为即使是本应失明的他，也清晰地看到了。

那个离去的死神脸上，那充斥着恶意与愉悦的凶恶的微笑。

“只不过，我对那种愿望是要呕吐一般地厌恶而已。”

然后，比起对那种男人的愤怒还要更深的，是对这个践踏了挚友，践踏了挚友愿望的世界所感到的绝望。

那一天，她所仰望的群星——绝对没有照耀着她，她自己才是真正照亮这个世界的光芒，然而，就连那最后的光芒，也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被深深的绝望与愤怒所包覆的东仙的面前，门卫们的六尺铁棍再度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