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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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仍旧在转动，很快，伴随着指针滴答滴答的轻响，七点十分到了。</p>

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从通道那边传来，然后，在收银台边的两人又同时听见一阵脚步声。</p>

脚步声杂乱，不是一个人的。</p>

“滴答。”</p>

羊脸领班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但不同的是，在它身后，还跟着一个人。</p>

那人低着头走着，身上穿着一件和虞幸相同的红色围裙，沉默地跟在羊脸领班身后。</p>

“好好工作，上班第一天就这么懈怠，不想干了可以回家。”领班的表情很奇怪，说不上究竟是愉悦还是忿怒，但语气里那股高高在上的态度非常清晰。</p>

虞幸懒洋洋的靠在收银台上，听到那个人低声应了一句：“好的。”</p>

听声音是个男人，而且很年轻。</p>

不过，又是这句话，怎么和旁边这位“阿姨”都一样喜欢回这两个字？</p>

还是说社畜们都已经习惯了跟领导回复“好的”？</p>

没有什么社畜经验的虞幸并未深思，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后的地板上。</p>

血脚印。</p>

一只只血脚印沿着男人和领班行走的路线蔓延，粘稠的液体半凝固地在地上勾勒出形象生动的花纹，很显然，男人受伤了。</p>

但他走得非常稳，那么他伤在了哪里？</p>

虞幸随着领班的靠近而站直身体，浑身透出一种拘谨来。</p>

领班又抬头看了看时间：“到点了，要开门了，你们记得好好服务，要对客人笑脸相迎，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热情，懂了吗？”</p>

虞幸：“懂了。”</p>

男人和女人异口同声：“好的。”</p>

虞幸眼底闪过一丝讶异。</p>

领班说完便走向了烤肉店的大门处，那里还上着锁，直到此时，领班将锁解开，大门才缓缓开启。</p>

这家烤肉店好像是开在临街，外面就是一条马路，而开了门后，可以看见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p>

虞幸这才了然，原来这个7点不是早上7点，而是晚上7点。</p>

这家烤肉店，从晚上才开始做生意。</p>

“你，你还好吗？”</p>

在他旁边，收银的女人忍不住问了那个男人。</p>

也不能说是关心，只是想看看同类究竟遭遇了什么，用来警醒自己。</p>

男人抬起头。</p>

他说：“我不太好。”</p>

女人瞳孔紧缩，几乎吓得惊叫起来，用手牢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p>

虞幸配合着后退一步，把警惕和惊讶的目光锁定在男人脸上。</p>

男人的半张脸血肉模糊，眼球和嘴唇都不见了，皮肤消失，只能看见里面生机勃勃的血肉和交错的经脉。</p>

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露出了森然白骨。</p>

他用一半完好一半可怖的脸，对他们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重复道：“我不太好，我感觉我不太好。”</p>

女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虽然依旧牢牢的站在原地，可整个人抖成了筛子。</p>

她想脱口而出的，好像是怪物两个字。</p>

虞幸见男人都这样了，却不喊痛，而且走路平稳，情绪也很古怪，便猜想到这应该是副本的机制。</p>

比如痛觉屏蔽？</p>

或者直接就是精神污染。</p>

一般变成这样，基本上是救不回来了，大多数连活到最后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活下来，异化度恐怕也……</p>

刚才听到的咀嚼声，是领班吃掉了这个男人的脸？</p>

虞幸心中又滑过怪异的感觉，他问：“你是做什么的？”</p>

“后厨，传菜，但是我要先来大厅集合。”男人僵硬地回答，“我从后厨‘出生’，有两个厨师在厨房，其中一个缠住了我，我耽误了点时间，所以迟到了。”</p>

原来他并不是因为不敢或者大意才错失了第一个任务期限。</p>

而是有东西在害他。</p>

“那个厨师是一只猪，他的脖子上顶着一个猪头！”男人说起这个，终于不再完全僵硬，而是语气激动，找回了一些应有的情绪。</p>

他很恐惧，声音也不自觉地扬高了。</p>

女人连忙竖起手指：“嘘，小声点，别被领班听见。”</p>

男人急忙停下，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领班的背影。</p>

街上空空荡荡的，暂时还没有客人进来，领班好像兼顾了揽客的职位，就站在门口，好像对他们在聊什么并不感兴趣。</p>

虞幸盯着他，迫切地问：“你说你被一个猪头厨师拦住了，那另一个厨师呢，是人还是……”</p>

愣头青完全不顾同伴之时的心情，一心想着多打探些消息。</p>

男人顿了顿，好像正在回想，然后他说：“另一个是人类，女人，她，她特别冷漠，就那样看着我……领班进来抓我的时候，她也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我讨厌那样的眼神。”</p>

“那有可能也是我们的同伴！”虞幸表面上眼睛一亮，实际上则对后厨的人是谁有了猜测。</p>

似笑非笑的冷漠女人，那不是曲衔青吗？</p>

她之所以似笑非笑，是因为她原本就是微笑唇啊。</p>

不过，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有四个人都是员工的身份，那岂不是说，只有四个人会成为顾客？是一半一半吗？</p>

好像不太对劲。</p>

虞幸尽管没有思考太多，但他的本能和预感正在叫嚣着。</p>

女人又问：“你是候选者还是推演者？”</p>

想来，她是通过虞幸的做法，以为同伴们碰面都会有这么一问。</p>

“我，我？”男人一愣，停顿半天，“我是候选者，我今天在商场和女朋友逛街，忽然就进来了。”</p>

女人又问了一些问题。</p>

他们声音压的特别小，门口的领班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p>

虞幸随便听了一耳朵，实际上在想别的事。</p>

他面前的是两个候选者，曲衔青多半在后厨，那么剩下来就还有一个候选者，以及从来没有在各大榜单上见过的高楼、小天师和暗杀者17号。</p>

而这家烤肉店，已知是两名厨师，一名传菜，一名收银，一个领班，还有他这个前厅服务员。</p>

一共就这些人吗？只有他一个服务员是不是太少了？</p>

清洁工有么？有的话又会在哪里？经理有么？或者说烤肉店老板在不在？</p>

不等虞幸闲来无事随便想想，门口终于有了动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