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丧葬（3）-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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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众视角中，这个小小的丧葬店铺里，挤满了“人”。</p>

有正在买东西的，有正神神秘秘交谈着的，有走到柜台边，朝本子上签字的。</p>

这些“人”的嘴巴一刻不停，一直在讨论什么刘老板刘老板，仿佛永远停不下来似的，他们身体透明，无一例外脸色煞白，仿佛纸折的假人，脸色也远不像说出口的话那么正常，而是狰狞又痛苦，眉眼紧皱在一起。</p>

虞幸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双无主之手，手指纤细，同样的煞白，手腕却连着空气，隐在昏暗光线中。</p>

这不知者无畏的人就这么顶着脸上的鬼手，抬着胳膊，东摸摸西摸摸，手穿过了周遭的鬼影，就像陷入泥潭中，每碰到一次，就留下一手的血红。</p>

鬼物们一脸阴毒地盯着乱走的人类，却没一只鬼对他动手，语气也没变，就像闲聊一样提着刘老板的名字。</p>

整个场景的效果，俨然一副小白兔蒙眼入狼窝，把狼认成了哈士奇，满心以为狼群没发现他，却不知，所有的狼都只是在假装，实则一个个都在用嗜人的目光盯着他。</p>

就在弹幕刷屏的时候，虞幸因为乱走，又与一只站在矮架子边的鬼物碰上，这只鬼口中说着“不是人！我再也不在刘丙先家进货了！”，身体悄悄飘起，远离了虞幸。</p>

它脸上露出近似于怨毒的表情，死死看着虞幸光洁的脖子，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一道红褐色的疤狰狞地盘札了一圈，昭告着它是被勒死的事实。</p>

[快别走了，哥我叫你哥不行吗，我最怕鬼物多的推演了]</p>

[它们是不能杀人？]</p>

终于，虞幸感到耳边动静悄然减弱，脚步声和谈话声隐去，眼皮上那股压力也褪去了。</p>

待一切平静下来，他歪了歪头，抬起眼皮。</p>

店还是那家店，一片平静。</p>

墙上挂着的遗像们恢复了正常，又露出了端庄和在濒死中悲哀的错觉。</p>

柜台上的香烧至底部，已经熄灭了。</p>

他察觉到手上有东西滑过，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十根手指上都沾满了流动的鲜血。</p>

“……”</p>

血液冰凉又肮脏，虞幸左右看看，把手在金元宝串上一通擦拭，直到擦干净了，才小声道，“果然还是碰到了啊。”</p>

直播间观众：“……”</p>

他分外淡定，扭头看向柜台，果然，经过了刚才那一阵眼盲后，柜台上多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p>

走近，拿起，本子皮上本来没有名字，被毛笔歪歪扭扭写上了“记账簿”三个字。</p>

虞幸将本子翻开，前几页都是正常的记录，进货的成本，卖出去多少，赚了多少钱，还有这家店贾老板的购物支出。</p>

翻到后面，本子里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直到最后几页，黑色墨水逐渐往血色转换，记录的内容开始奇怪起来。</p>

【XX月X日，刘丙先赊一遗像框，贰拾元整。未还（划掉），已付清。】</p>

【XX月X日，王荣赊一捆二号香烛，叁元整。未还（划掉），已付清。】</p>

【XX月XX日，刘雪赊一把裁纸刀，俩元叁毛。未还（划掉），已付清。】</p>

【XX月X日，孙重赊两捆纸元宝，壹元整。未还】</p>

【XX月X日，刘丙先赊一遗像框，贰拾元整。未还】</p>

……</p>

越到后面，墨水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仿佛书写者用的不是墨在写字，而是以血作为材料。</p>

整个账本都透着一股邪气，那一个个血红的名字就像被判官勾画，判了死刑，即将结束阳寿落往地府。</p>

仔细想想倒也沾点边，毕竟催命香在传说中，就是黑白无常前来勾魂催命的前兆。</p>

上面的日期和被虞幸捡起来的门上的纸一样，字迹模糊不清无法辨认，只能看出，从某一天开始，后面所有人赊的账都处于没有还的状态。</p>

后面还剩几张纸，虞幸本着看完的精神翻过去。</p>

【XX年X日，幸赊三支二号香，叁毛钱，未还】</p>

“……？”</p>

自己的人格面具称谓，也是姓名中的名被血墨书写，一如刘丙先孙重等人。</p>

他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我用你三支香，还不是为了完成你留下来的提示，这你算我赊账？”</p>

记账簿并没应他，只是那字迹铿锵，仿佛在强调一个事实。</p>

显然，以虞幸进入鬼巷后看到的一切来说，赊账未还的人，应该都没逃过一个死字。</p>

无实体鬼物想杀人更注重规则，同样的，活人就得避免落入它们的陷阱，任何地方都得小心翼翼，这也是很多推演者宁愿遇上力大无穷的实体恶鬼，也不愿碰上虚无缥缈的灵体的原因。</p>

现在，赊账的都死了，那么虞幸的名字紧跟其后，是不是说明，他赊了账贾老板的账，也会死？</p>

这种推演，任何细节都不能忽略。</p>

虞幸看着刺目的血色名字，“嗤”了一声，对着本子哄道：“别闹，就当我没来过，你想啊，如果没有我点这三支香，你想传达的东西我是不是就看不到了？我要是看不到，你就又得等好久才能等到人了，对不对？”</p>

“这事儿啊一码归一码，我是受你所托，顺便用了你的东西，而不是购买。既然不是购买，又怎么能说是赊账？”</p>

[他在干嘛？跟鬼讲道理？]</p>

[hhh怎么蠢萌蠢萌的]</p>

[血笔写名字，这可是大忌，没你们笑得这么轻松的，万一没处理好，他可能真的会陷入死局]</p>

弹幕没说几句，就听“刺啦”一声。</p>

虞幸将写着他名字的那一夜纸撕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装在了自己腰间挂着的红色布袋子里：“也不让你为难，你看，现在记账簿上没我了对不对？只要没记，就说明我没有赊账。”</p>

他将账本关上，又翻回刚才的那一页，果然没看到新的血字刷新出来。</p>

也就是说，他在记账本上的赊账记录，被消掉了。</p>

[卧槽真的可以？]</p>

[牛逼啊这脑回路，只要我把纸撕了，我就没有赊账？]</p>

不少观众都看到，虞幸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p>

因为，在只有虞幸才能看得到的面板上，刷出了六条信息。</p>

【你已获得关键物品“幸的赊账记录”，该物品可放入鬼布袋】</p>

【你获得了关键物品，鬼布袋已激活】</p>

【鬼布袋可以收集本场推演中的关键物品，空间无限制】</p>

【你的头衔惊艳的阴谋家已发挥作用，欺诈成功率上升。】</p>

【你正在尝试欺诈贾店主】</p>

【行为判断——欺诈成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