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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栗是个怎样的人,凌元很清楚,单璠跟师傅师兄也都很清楚,但他们都想着尝试能够点化他,但经此说教一番,并不得意,也就没有再跟许平栗耗下去。
他们判定许平栗就是天生的坏种,是骨子里的坏。
客栈掌柜处。
凌元给单璠师徒三人各开了三间上房,本来他也想给许平栗单独开一间,可单璠不答应,她说:“妖族大小姐要姓许的给你做狗腿子,最起码就得做到随叫随到,不跟你一个屋,哪里能成?”
单璠还说晚上不准许平栗偷偷跑出去,指不定他会做什么坏事,凌元笑着说好,有他在的地方,许平栗坏不起来。
单璠叫凌元别掉以轻心,说许平栗这人不按常理做事,她害怕许平栗做坏事,那样她会心里难过的。
许平栗在俩人身旁,笑着问道:“为何单姑娘如此关心本世子?”
单璠不太想跟许平栗说话,但她还是说道:“是我让你跟着凌元,若你做了坏事,我也有责任,所以我希望你够安分守己。”
许平栗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跟在皇子殿下身边,比呆在我父王身边还管用,单姑娘大可放一百个心。”
在许平栗的认知里,但凡是禁锢自己自由的,那就都是坏事,他打心底恨得牙痒痒,然而跟在凌元身边,的确能够动用武力很好地约束自己。
凌元是觉着无所谓,单璠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但许平栗不愿跟凌元同屋,从小到大,乃至于在军营,他都是单独的一座帐篷,这样的习惯直到现在,就算是亲爹来了也得捏着鼻子同意。
单璠一瞧许平栗吃瘪又立马浅笑的样子,便与凌元嘱咐道:“凌元,你可不能让他离开你半步,不然谁知道客栈夜半三更的,会不会突然闹鬼呢!”
凌元拍了拍许平栗的肩头,与单璠说道:“小璠放心,你大可随时大开灵识,要是感知到了许平栗离开我三丈之外,我就是小狗。”
单璠立马耷拉下脸色,埋怨道:“我岂能让你做小狗?我只是觉得他戾气太重,在你们星冥帝国,也就只有你能克制得了他。要是让他再折腾点顾芳斋那样的事出来,我会很难受。”
凌元笑了笑,说知道了,不会有问题。
众人约定在房间休憩一盏茶的功夫后,再一道出去看看夜市,随后才从掌柜那里得知,神风城晚上是要宵禁的,太晚出去的话,被巡逻的衙役发现会被盘问,来路不明者,更是要去蹲大牢,等到查清身份,是否拥有星冥帝国户籍,才会决定释放期限。
得嘞,比起点睛大典的婆辽城前夜,神风城大概会十数年甚至数十年保持宵禁了,因为这不足五百户、数千人丁的小城镇,不知道得猴年马月才会拥有三十万人口。
于是大家伙各自上楼,单璠师徒三人走先,凌元肯定是要在许平栗身后的。
兴许是不太习惯身后有人的缘故,许平栗回头瞧了瞧皇子殿下,要是离他太近的话,他会心有芥蒂,还好皇子殿下在他身后隔了四五个人的距离。
不过许平栗仍然发现了皇子殿下的一个秘密,是他无意之中看见凌元脚踩楼梯木板时,木板居然下沉了寸余。
许平栗跟凌元对过招,皇子殿下的体质是否乃铁水铅汁浇筑而成,他很清楚,然而寻常与他体型的道者行走木板之上,绝无此迹象。
莫非皇子殿下随时随地都在锤炼千斤坠这等硬气功夫?
进了客房,因需两人居住,凌元要得这间是有屏风的大房。
进屋时,凌元踏进一只脚,听闻旁处门口的单璠伸出个脑袋,与他说道:“要看紧他哦,他可是重犯。”
凌元性子是极好的,他轻轻点头,却瞧见突然冒出来的神猴大将军与单璠说道:“小璠,你要这般担心的话,不如我去将他废了如何?”
单璠摇了摇头,“不需要,有凌元在,一切都会顺当。”
随后单璠挨个儿去了师兄与师傅的房间,与师兄嘱咐一些事务,还偷偷给师傅拿了一壶好酒。
凌元进屋便瞧见许平栗若有所思地样子,随即说道:“巴布说话一向如此,我这个皇子在她面前,也得低头,你就忍着吧。”
许平栗的下颚扭扭歪歪,明显是气头上的缘故,正要咒骂一声,却听凌元又与他嘱咐道:“再小的细微言语,只要巴布想听,那都是打雷声一般清晰,所以别自讨苦吃。为了不让孔庄主吃巴布的那一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将他从巴布的剑气之中救下。我说过的,巴布的剑我这辈子都不想接第二回。”
许平栗深深呼吸,胸膛隆起久久。
凌元要了靠近门口的床,许平栗知道凌元是为了防止自己偷摸出去。
凌元在床榻旁更衣,他打算入睡了,只是瞅着许平栗站在门口,也不往里走,便询问道:“你不睡觉吗?”
许平栗问道:“皇子殿下住门口,是否是不信任我,怕我趁你不注意出门去?”
凌元摇头道:“没有,让你跟着我们一道,已经很委屈你了,想着你是客,就让你住里面了。”
许平栗忽而一笑:“那怎么行,要是让我父王知晓皇子殿下为我守门,还不骂得我狗血淋头?”
凌元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许平栗,问道:“你既然懂得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做那些坏事?”
许平栗笑着解释道:“懂得多,做事才能全身而退啊,不然早死了。”
凌元被呛住,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瞧不惯许平栗这样的作态,索性隔空给了他一掌,打得许平栗呼吸不畅,这才变相地将自己的火气给消下去。
知道自己这一掌的轻重,就许平栗那恒听道力护持的体质,两三息之后就能缓解,对许平栗而言,根本不叫事儿。
“你先坐,坐着我跟你说。”
许平栗很听话,当即在桌旁坐下,只是苦笑道:“皇子殿下与我客气做什么。”
妖族金堤娣与许平栗的约定,凌元并不知晓金堤娣的初衷,许平栗在与他表述的情况也并非狗腿子,凌元便更倾向于乃是金堤娣想要惩罚许平栗,才让他来找自己。
凌元看了一眼那只木凳,看样子并不像楼下长凳那般结实,所以一直都是站着与许平栗说道:“还是约法三章吧,随时都将你看着,我也怪累。”
许平栗问道:“怎么个三章法?”
凌元想了想,提出个模糊的建议:“若是你答应我,不会去欺负他人,我也就不用看着你了。”
许平栗笑道:“怎么才算欺负,界定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清楚,那还是列出个条条框框来,我更容易办到。”
凌元不可置信道:“别去欺负人,你……这都不懂?”
许平栗笑道:“我真不知道怎样才算欺负。”
凌元想来想去,他对许平栗也没多的要求,既然许平栗还在装糊涂,他道:“那算了,我已经答应了小璠,不会让你离开我三丈之远,你能否随时都跟上我,不会离我三丈远,别让我来迁就你,如何?”
许平栗苦笑道:“这是殿下你跟她之间的约定,凭什么要我来遵守?”
凌元想了想,再一次试探性问道:“真不行?”
许平栗将手拍在桌子上,斩钉截铁道:“真不行啊!”
凌元似乎在憋住笑,然后他便憋不住了,笑得自己整个人都往后仰。
此时的许平栗觉着自己是正常人,凌元是疯子。
夜晚早已降临,凌元推开油纸糊的窗户,望着天上的圆月。
早几百年不说,就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天灾,突兀出现在道灵界内数以万计的僵尸,在上任灵神宫冥君萧顾的放任下,有将天上月光啃噬过半的骇人情况。
如今整个道灵界,除了凌元所知的张莎,以及自己的小叔林墨偶尔有吸食月光之外,也无其他僵尸体质的人了。
凌元并不在意,甚至都不太清楚僵尸的体质分为五种,尸僵,僵尸,旱魃,尸神,人神。
三界之中,归根结底,其实还是人族为先,就比如这僵尸的最强体质,就是以人为表。
就连神界魄魂的仙人体质,也都与人族沾边。
这大概就是人族的优势了,当然了,这就是那位先贤轮回前的手笔。
凌元觉着张莎跟小叔都是狠人,自己的体质好,更容易控制血瘾,而张莎跟小叔俩人,全凭自己的本事忍得了血瘾之苦,才没有为祸一方。
如今人神体质的凌元目力能望见天上云层翻涌,看了好一会儿,也就觉着没啥意思了。
不过他倒是清晰地听见了远处传来阵阵流水,像是有人在泼盆,类似于凌元早些时候瞧见务农的人们,往田地里泼粪水。
那动静跟此时仿佛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是艳阳高照,此刻却是夜黑冷清。
回过身来后,凌元打算脱衣入寝,他伸手入怀,将大叔给的银票宝物以及洞火真人所赠的道教经典放于茶几上。
这间大房陈设两张床,中间有一道极长的屏风隔开,凌元特意将最里面的地儿,让给了许平栗,这要是再康巡王许栋瞧见,得狠狠叫兔崽子拒绝才是,谁给谁守大门呢,规矩不要了吗?
许平栗没有刻意开口,去询问为何凌元能够将客栈木板踩塌陷,这种秘法估计谁也不想外露。
随后屋子里边儿的许平栗听见了一道床塌了的声响,他赶忙起身,瞧见了只着衬里的皇子殿下已经站在了床沿儿旁,而在殿下身前,便是已经整个塌掉的客床。
许平栗盯着那座床榻,若有所思地问道:“殿下,即便在藏龙卧虎的军营之中,本世子还没见过谁能把一张床给睡塌,你是如何能成的?莫非实在修习某种秘法?”
凌元撩开衬里衣袖,有一截金光画就的符箓贴在前臂上,无奈道:“修习真法算不上,只不过有将符箓加持于身,使自己负重几何,不曾想我扛得住,却糟蹋了一张床。”
几乎泯灭的道教传说,许平栗听说过,他又问道:“殿下给自己加重了多少?”
凌元道:“六担。”
许平栗喝茶水掩饰震惊,随口问道:“那跟孔铎昭对垒时,殿下同样如此?”
凌元轻轻嗯了一声。
许平栗呵呵一笑,这到底是拥有了什么样的天赋,才能如此惊艳绝伦,他道:“那孔铎昭要是知道了殿下身负六旦,那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凌元说教道:“你别小看了孔庄主,就他仅凭拳劲,就将你手中的金印抢夺过去,造诣已是不低,莫要小瞧了别人。”
许平栗将茶水一饮而尽,好似在喝酒一般豪迈:“那还不是打不过殿下。”
凌元没理会。
许平栗愣了一愣,道:“你到底是什么境界?”
凌元说道:“地守境。”
许平栗又问道:“吃饭行走都随时这般负重,身子骨吃得消?”
凌元想了想,忽而笑了笑,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那本道教经典,说道:“早上动身前施的符咒,身子还算适应,明早起来可以再加点,不过现下我若是还想睡床的话,也得让掌柜的换个新的床板,然后撤去这一身的负重才行了。”
许平栗这几日都在惊讶皇子凌元的修道天赋,当真是一点也不比而立道者的前三甲差了。
而至于方才凌元的怪异行径,许平栗说道:“刚刚殿下笑什么?”
凌元回想片刻,说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我都能掌控得好。”
凌元此时认为需要告知掌柜的,问问他是否可以换一张新的床板来,至于费用,肯定是凌元自己给了。
但见殿下话说一半,遮掩一半,许平栗心里就有些狐疑,正待他继续询问,窗外突显一团冲天般的火光。
一阵阵惨叫在这夜晚似冰冷的刀锋一般,扎进了人们心窝子,方圆一里地的百姓家都点亮了油灯,他们都被这惨烈的叫唤声和漫天的火势惊醒。
望着那几乎照亮了整个城镇的火光,凌元第一时间回头看着许平栗,许平栗解释道:“殿下切莫误会了我,从始至终我都在殿下的视野之下,哪里能还能搞出这般大动静?”
凌元下意识说道:“不是你就好,我出去救火,你若是帮我,我可以替你在小璠面前说话。”
许平栗随即走向里屋,哈欠连天道:“本世子可不会去讨好一个丫头片子,殿下要忙,便赶紧的吧。”
“那就委屈你了。”
凌元抬掌往前推出,一股气势瞬间打入许平栗体内,许平栗还来不及叫骂,只见皇子殿下业已翻出客栈的围墙,一个个纵跃接连,前往那方火势滔天之地。
凌元作为灵力超群者,瞬间将灵力遍地开来,他是要确认一件事,到底是有高人所致,还是天灾人为,他必须摸清由头。
正于屋瓦房檐之上行径的凌元,灵识感知到另一股气势奔至他而来,他回头望去,发现是小璠与巴布跟来。
前方百米远处就是失火之地,凌元与单璠落身在一处瓦房梁上驻足不前。
来的路上,巴布业已悄然将整个城镇布下结界,在她的结界内,并无发现地守境往上的道者。
此时巴布与凌元的猜测一致,能将火势阵仗弄得这般大的,也并非天灾。
在单璠他们身后,接二连三地跑过提着水桶的人们,几近鲜亮的火光照应在他们的身上,将水往火中泼去,却都没让火势衰减半分。
凌元与单璠的灵力再次大开,俩人尽可能地缩小范围,最终在方圆十丈内,依据房屋火里的声源,俩人同时探清里面生还者的栖息之地。
单璠盯着前方烧得一点也不正常的火势,眉头紧皱道:“没可能烧得这么大的,大火不灭,里面的人只能等死!”
凌元四处张望一番,来往的人都在忙活打水灭火,他并没有发现谁有嫌疑。
单璠焦急万分,这等危急关头,她还没见过几次,好在她急中生智,当即两手掐诀,双手同时往前一抹,一面面金光符箓大显人间。
只见单璠就要将符箓送出,凌元知晓其意图,当即阻拦道:“小璠,不可操之过急!”
凌元说的没错,世间符箓千万张,张张都能让妖魔鬼怪望而生畏。
不仅如此,由灵力书写而就的符箓,刀砍剑刺、风吹雨打都不会伤及施术者,但施术者独怕火雷。
倒也并非火雷天生克符箓,而是由灵气牵引的符箓,同时也会使得火雷在施术者之间倒行逆施。
简而言之,灵气能诱导火雷加以施术者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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