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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得懂书吗?哪怕是最基本的《千字文》。”温秉初又道。
谢大当家抿了抿嘴,《千字文》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温秉初看她那模样也知道她不懂,他不是有意羞辱对方,只是谢大当家对他的纠缠实在太过了,几次三番,叫人着实为难,与其总让她得寸进尺,倒不如一次把所有可能杜绝。
“哪怕正如谢大当家所言,你固然有样貌,有奇峰寨,可你没有学识,温某依旧不会喜欢。”温秉初道:“夫妻相处之道,相敬如宾易,相濡以沫难,你我尚不能做到相敬如宾,又如何能相濡以沫。”
“你与林姑娘,是相敬如宾,还是相濡以沫?”谢大当家忽而问他。
温秉初脸色一僵,想起前不久才自戕的林若月,对谢大当家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不愿回答,背过身去,身后久久没有声响传来,久到温秉初以为谢大当家已经离开了,却又听见她道:“那我只要会识字,能读书,与你有话可聊,你就能喜欢上我了吧?”
识字启蒙时学得快,谢大当家已有二十好几岁,早过了最佳学习的年龄,光是识字就已经万分困难,更别说读书,读懂书。便是真的会读书,读懂书的,也未必能与温秉初聊到一处,何谈喜欢?
温秉初皱眉,不愿再听见对方的不依不饶,转身时,小门前已经空荡荡的,谢大当家不知何时离开了,只有一只炸熟了的蝉落在门槛上,那是方才她急着抱他时掉下的。
言梳见两人似乎是不欢而散,也不敢继续看热闹了,她起身回到房间,生怕与温秉初对上视线,以免尴尬。
见宋阙还安稳地睡着,微风习习扫过他的眉眼,舒展的眉头,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鼻下薄薄,透着淡粉色的嘴唇。
言梳眨了眨眼,心里忽而漏了一拍,随后猛地狂跳,扑通扑通,就像是随时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一般。
她想起了方才谢大当家亲温秉初的画面。
原来两个人那么相近的距离,除了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之外,还能尝到彼此的嘴唇。
她知道相爱的人之间,会有许多粘腻刺激的相处,牵手、拥抱,是言梳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亲近宋阙的方式,可她没想过,居然还能接吻。
宋阙的嘴唇看上去就很软。
尝嘴唇这种事,若非是极为亲近之人应当是不能做的,不然谢大当家去亲温秉初,温秉初不会这么生气。
言梳只是盯着宋阙的嘴看了许久,也不敢做出太过的举动,她还记得方才温秉初生气的样子,宋阙或许不会像他对待谢大当家那样对待她,但也未必能有好脸色。
傍晚时分,宋阙醒来时言梳顶着那本《开国志》躺在床上熟睡,因为天热,她没盖被子,或许是睡着时流了汗,衣襟被她自己扯开了些,露出了半边肩头,此时脖子与肩膀上还覆盖着薄薄一层汗水。
晶莹的汗水打湿衣襟,言梳的呼吸有些沉,睡姿算不上斯文。
宋阙站定在言梳身边看着她,有些无奈地伸过手去打算将她的衣服理好,盖住她的肩。
手指还未碰到言梳的衣裳,便能察觉到从她身体传来的热度,皮肤上的热汗顺着脖子滑入颈后,融入黑发之中。
几缕发丝纠缠着绕在肩头,随着她的呼吸与心跳,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上下起伏,幅度很弱,在宋阙的眼里却显得尤为清晰,他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原先想扯过她衣服的手改了方向,拿走了言梳盖在脸上遮光的书。
她鼻头有些汗水,将书页中打湿出一块圆圆的水渍。
宋阙转身,抓着书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仿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忽略指尖传来的痛意。
太奇怪了。
这股痛,太奇怪了。
入夜言梳还未醒,奇峰寨里绝大部分的山匪却打起精神,巨石峰上的人走了大半,只留下两百人守着寨子。
赵氏兵队那边再次出动了,他们还是沿着上次上山的小路过来的,守在龙鱼湖旁好几日的山匪听到了动静便将消息传了上去。
索性奇峰寨早就做好了准备,谢大当家这几日晚上都不敢睡,总觉得时间差不多,赵氏兵队那边不可能再耐着性子等下去,果不其然,今夜便是他们第二次动手的时机。
温秉初睡得不沉,谢大当家领着夏达离开时,他听见动静便起身了。
他没点灯,窗户半开着,从里朝外看,正能瞧见头顶的月亮明亮,繁星密布,没有火把也将院子里照得清晰。谢大当家身后跟着不少人,他们惯于夜行,唯一名女子马首是瞻,听从谢大当家的安排,提着刀枪棍棒便打算来一个瓮中捉鳖。
那是夏达领着温秉初熟悉了奇峰山的地形之后,安排的陷阱。
宋阙借着月光与一盏烛火忍着困意看手中的《开国志》,屋外谢大当家离开的动静他自然也有察觉,只是没有如温秉初那般,趴在窗户上朝外看,不自觉地流露出紧张与担忧来。
椅子靠在床边,宋阙的另一只手上拿着折扇,正对着熟睡的言梳轻轻扇风。
言梳翻了个身,面朝他这边,昏黄的烛火照在她的脸上,宋阙朝她瞥了一眼,左边的肩膀倒是压住看不见了,只是右边的肩膀露了出来。因为睡得太久,言梳肩头在凉席上压出了一个浅浅的红痕,像是被谁以齿厮磨,以舌温舔后留下的印记。
宋阙把视线从言梳身上挪开,手中折扇不停挥着风,吹乱了言梳额前的发丝,也扫去小屋中让人发汗的燥热。
《开国志》居然变得没那么容易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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