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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被关上了,门也是紧闭着的。整个空间里,只有她和启云帝二人。
楠木屏风上雕有龙凤呈祥的吉祥图案,屏风一角的镀金香炉之中冉冉升起的薄雾如烟,在空中缭缭散开,淡淡的熏香气息混合着尚未散尽的药味,给人一种奇异的感知。
漫夭被启云帝牵着绕过屏风,走到床前,启云帝对她轻轻一笑,弯腰就将她抱了起来,放平到床上。漫夭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动,意识也在渐渐的模糊。她看见她的皇兄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心中惊骇之极,顿生恐惧。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她的哥哥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不能动?她明明将那药吐了!
启云帝坐在她身边,目光竟是温柔无比,似是知道她的疑惑,他叹道“那碗药你就算喝了,也没什么。问题不在那碗药,而是药里散发的香气与香炉里的熏香混合的作用……皇妹,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朕,朕知道,你不高兴!也知道你害怕什么,朕其实不想伤害你,你明白吗?你不明白!你总是刻意的躲着朕,防备朕……朕,心里很难过。今日是朕对不住你,往后,朕会补偿你!”
漫夭越听越心惊,心中慌作一团,即便是有再好的自控能力,此刻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男人俯下身子,在她眼前三寸的距离闭着眼用力嗅着她的气息,那般沉醉的表情,令她脑子里轰然作响。天!这是怎么回事?她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一点。
她胸口急剧起伏,用最后的一丝清明强自支撑着被空气中缭绕的香气逐渐腐蚀的意志,拼命张着口想说话,吐出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她仍然艰难的提醒他,“皇兄……我是你……妹妹……”
启云帝眼神一暗,沉沉的阴郁之色在他眼中凝聚,他迅速用手指按住她的唇,对着她吐气,很小声地说“嘘!别说话,我知道。”
启云帝俯下身,将头埋在她颈窝。她的心吊在半空,惊惧极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主子!”泠儿怎么想怎么都不放心,趁小旬子不备,她回头闯了进来,看到屋里的一幕,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置信道“皇上……您,您,您在干什么……”
启云帝倏然坐起身,清隽的面容看不出表情,眼光深沉难测,他凝目望着慌忙跟进来的小旬子,小旬子身子一抖,连忙道“奴才有罪,奴才这就带她出去。”
泠儿哪里会肯,只快步冲到床前,见漫夭面色煞白紧皱着眉躺在那一动也不能动,不由焦急道“主子,您怎么了?皇上,您把主子怎么了?她不是您最疼爱的妹妹吗?”
启云帝眼光一沉,面色依旧儒雅温和,声音毫无喜怒,却叫人听了忍不住身子发颤,道“泠儿,你可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忘了当年朕救你之时,你对朕发的誓?你应该记住,你的主子,永远都只能是朕!萧煞背叛朕,朕尚能理解,但是你……竟然也会背叛朕!要知道,朕,最恨的就是背主之人!”他说着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泠儿,泠儿一慌,忙退后,眼中又是愧疚又是恐惧。
启云帝突然伸手一把卡住她的喉咙,泠儿惊恐地瞪着眼睛,脸色瞬间涨得发青发紫。她痛苦地望着他,一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想拉开他。启云帝的手苍白得像是鬼,却极有力,任她怎么挣扎,他的手纹丝不动,稳稳地捏紧了她的脖子,五指越收越紧。
漫夭大骇,欲爬起身阻止,却半点也动弹不得。她睁大瞳孔,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看着泠儿的呼吸越来越弱,一步步走向死亡之路,看着那个儒雅温和的男人眼中狠狞森怖的杀意,她拼命的挣扎着,奈何身躯不听使唤,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别……皇兄,别杀泠儿……放了她……”她艰难而虚弱的声音淹没在窗外呜咽的风声中,那仿佛是苍天见证人间的惨剧,提前发出的悲泣。
启云帝回头对她笑,那笑容令她禁不住颤抖,他说“背叛朕,她就得死!”
说罢,漫夭便听到“咔嚓”一声,泠儿眼珠凸出,张大着嘴巴,表情万分痛苦,但她的嘴角却含着解脱的笑容。漫夭惊叫道“泠儿!”
启云帝松手,泠儿的身体便往后直倒了下去,“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更是砸在了漫夭的心里,让她痛得连叫一声都叫不出来。
那一幕,从此定格在漫夭的眼里,她对眼前的这男人,开始了漫长的痛心彻骨的憎恨!
启云帝接过小旬子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说了声“拖出去。”
屋子里再次回复寂静,周围的一切仿佛全部都死掉了一般。
“皇妹,你哭了?你怎么哭了!别担心,朕会重新安排一个奴婢伺候你。别哭……朕看着心疼。”启云帝用手指擦拭着她泪水泉涌而出的眼角,他眼中心疼的神色看起来那么真实,但在她眼里,他的一切表情都变得可憎亦可怕。
泠儿死了,那个为她挣扎着是忠于她还是忠于爱情的小丫头,死了!因为选择了她,所以死了!因为她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所以死了!就死在她的面前,而她,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一直以来对她百般疼爱的男人,用他儒雅温和的外表让人失了警惕,但其实他就是个魔鬼!
“别这样看着朕!”启云帝温柔说着,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却捂不住她眼中心中迸发的浓烈恨意。他趴下身子,在她耳边温柔说道“皇妹,你累了,睡吧。”
那句话仿佛有魔力般的令她感到万分的困倦,无论她如何强撑,也还是迅速的沉陷在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那一日皇宫,太子登基大典进行得如火如荼,忽闻侍卫急报“启禀太子,反军开始攻城了!”
太子一惊,心中十分恼怒,什么时候攻城不好,偏偏选在他登基大典!他怒道“卫国大将军,本太子一直听闻你骁勇善战用兵如神,现命你速速领十万铁甲军去将那反贼拿下,待你击败反贼,本太子必重重封赏于你!”
傅筹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恭敬有礼,劝诫道“太子,这……恐怕不妥!”
太子不快道“有何不妥?反军都快打进来了,难道你还要等?”
傅筹道“若微臣领兵去守城,万一城内突生变故,太子的安危……”
不等他说完,太子抬手制止,道“这你不必担心,本太子有两万御林军护驾,将军只管去城门口迎敌便是。”
“是,微臣领命。”傅筹眼光微转,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扬,带领麾下几员大将出了宫。在宫外止步,回身吩咐道“赵将军,你点兵三万速去城门口支援,记住,只守不攻,保存实力。”
那名将军犹豫道“大将军,离王有十二万大军,我们只去三万人,会不会……”
傅筹别有意味笑道“离王意不在攻城,你只管死守城门便是!若是他们冲开了城门,你也不必阻拦。”
赵将军还有疑惑,但也没敢多问,只道“末将领命!”
傅筹又道“王将军,你领一万弓箭手埋伏在宣德殿四周,没有本将之令,无论皇宫之中发生何事,都不准轻举妄动!”
“末将领命!”
傅筹继续道“杨将军,你领五千人去东城天宇行宫,就说京城动乱,太子特地派大军保护启云帝的安危。林将军,你带剩下两万人将赶往西郊的难民严密看守起来,以防有变。剩下的,在军营听候本将指令。”
“末将领命!”
吩咐妥当,众将各自领命离去,傅筹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皇宫之外。
这一日的风格外的大,但天气还算晴朗,阳光明璨,却总也照不见那些阴暗的角落。
醒来的时候,漫夭人躺在地上,地面冰冷而潮湿,她睁开眼睛,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她头有些昏沉,嗓子干哑发涩,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觉四肢无力。意识渐渐苏醒,先前的一切回到了脑海,她心蓦地一痛,泠儿死了!她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她想起那一日,泠儿再三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她,抱着她的腿,哭着说害怕!
那么纯真的泠儿,跟了她四年,终究因她而死!
皇兄的阴谋究竟是什么?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心中充满了悲痛和疑惑,以及对一切未知的恐惧。
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似乎还算整齐,身子也没什么不适。还好,至少没被侵犯!她渐渐压下心头所有的不适,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黑暗中,视线逐渐清晰了一点,四周空荡无物,只有坚硬的墙壁以及身下潮湿的地面,这里应该是一个极隐秘的密室囚牢!皇兄将她关在这里要做什么?等待她的究竟是何种悲惨的命运?
在这种环境下,她总想寻找到一点点的安全感,费劲地支着身子,往一旁的墙角爬去。过了一刻钟,才爬了一小段距离,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感觉疲惫极了,却不肯闭眼。
她静下心来细细思索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傅筹让常坚带她去见皇兄这件事本就蹊跷,而皇兄分明是早有准备,这是一场早就设定好的阴谋,她的作用是什么?眼下局势紧张,双方实力均等,要想稳操胜算,就得出其不意,难道……要用她牵制宗政无忧不成?她心中一阵慌乱,傅筹答应过不利用她的,难道他要背叛承诺?不会的,傅筹不是那样的人!上次猎场一事,傅筹虽然没有下去救她,但她能看出来那件事不在傅筹的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傅筹的意思,那就是常坚有问题!
她兀自想着,思绪还未理清,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一丝昏黑暗淡的光线投照进来,照不见她的位置。
门外走进两个人,有一人端着一个碗,又要逼她喝药?她忙缩了缩身子,那两人刚进来视线还没适应,找了一会儿才发现她。似是不高兴她躲到墙角,快步走来,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动作粗鲁地将她提了起来。
她试着挣扎,根本无力反抗,脖子被衣领勒紧,喘不过气。她仍强自镇定,虚弱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那两人根本不理会她的问话,其中一人掐住她的下颌,迫她抬头张口,另一人迅速将一碗药灌进她口中,根本不管她喝不喝得下去。
漫夭大骇,忙摇头拒绝,试图摆脱那不断灌进她口中的不知会为她带来何种厄运的苦涩药汁,但无论她如何尝试,在这两个武功高手面前,她一个被人下了药浑身无力的女子,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她讨厌极了这种无力的感觉,总是逃不掉别人的掌控。
挣扎中,她叫了声“阿筹,救我!”
这是第一次,她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每一次,她有危难,宗政无忧总是如天神一般在最紧要的关头救下她,这一次,她不要他救,不要他再一次为她落入别人的圈套。只有傅筹,才能破解这个局,前提是,如果他肯!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傅筹早一点发现常坚冒充他的名义将她带走,祈祷他早一点知道她已经离开了他的保护范围。可是,她不知道,她一心期盼的男子,此刻正在门外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傅筹听到那低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求救声,微微怔了一怔,下意识的想喊停,但理智告诉他,这不是容乐,而是痕香所使的手段。容乐那么骄傲的人,不会开口求救,就算要求救,她在绝望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只会是宗政无忧!
黑屋子里的一切仍在继续,她拒绝吞咽,便呛到气管,猛烈的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泛紫。
灌完了药,那人松手,她身子无力,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还来不及觉得疼,嗓子灼热如火烧般的剧痛袭来,她双眼蓦然一睁,双手自然反应地捏上自己的脖子,惨叫一声,撕裂的沙哑,尖锐如利刃冲破了喉咙,将喉管寸寸割裂。
她剧痛难忍,艰难的翻滚在潮湿而冰冷的地面,嘶哑凄厉的惨叫声一声漫过一声,到最后,连呜咽声都渐渐歇下,渐渐消失。这样窒息的痛,令她想要将自己活活掐死,如果她有力气做到的话。
泪水因着这样的疼痛,无法自控的横流,满布在清丽的面颊。
挡在面前的两人完成了任务,撤到一边。她费力地扭头,看到了门外昏黑的光线下,一名英俊挺拔的男子背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方向。
她脑子里轰隆一声,是什么在心里瞬间坍塌?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门外的男人,那个对她百般迁就跟她讨要真心的男人!那个她说要跟他同生共死的男人!
怎么是他?傅筹?!竟然是傅筹!
命运真是可笑啊!她前一刻还在祈祷他的出现,希望他能救她,但她哪里知道,这一切竟然是他的计划!
她惨笑无言,使尽了浑身解数,勉强半撑起身子,想叫他一声,问问他“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弃承诺,这样害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到底谁能给她一个答案?先是皇兄,再是傅筹,还有谁?为什么伤害她的总是她认为真心对她好的人?难道在权利和仇恨的中央,亲情和爱情真的如此不值一提吗?
她张大了嘴巴,唇不住的颤抖,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控制不住。真的很想很想跟他要一个答案,但是,她悲哀的意识到,被剧痛撕裂后的喉咙,竟完全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面色惨白如纸,心底惊惧极了。她不愿相信那一残酷的事实,忙用双手捏住自己的喉咙,高高仰起头,拼命地想叫出声,可直到她面容通红赤血,那由胸腔深处而出的悲鸣只有她自己的心才能听到。
徒然放手,身子无力瘫软在地。
她的嗓子,就这么毁了?毁了!傅筹命人端来的那碗药,让她成了哑巴!
她茫然地望着门外的男人,整个世界都晦暗一片,心口被剧痛淹没,惨笑无声。
她忽然觉得,这或许只是灾难的开始,而她将要遭受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外面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轻缓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屋子里,格外的低沉让人心尖发颤。他看不清女子眼中的神色,却能感觉到那惊天而起的愤怒和绝望,仿佛在控诉着他的残忍。他不为所动,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温和笑道“这次任务结束,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宗政无忧的意志力够不够强!散可不比一般的药,控制不好,是会死人的。”
她连惨笑也笑不出了,这个男人到底还是不肯放过她!她想说“傅筹,你也不过如此!你的复仇大业,终究要靠一个女人来成全,是我看错了你!”
可惜,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能在他转身出去的时候,趴在地上紧紧去抓住他的衣摆,无声的抗拒着。她不要作为一个棋子去伤害她爱的男人,不要!
傅筹回身轻蔑的看她一眼,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将她踢翻了出去,她瞳孔一缩,纤弱的身子直直撞在冷硬的墙壁,再弹回到地上,滚了很远。她听见自己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似是都摔碎了。胸腔处血腥气急剧翻滚,直冲而上,她张口喷了出来,在地上印下一朵哀绝的血花。残余的鲜红,顺着她的口角一侧,蜿蜒到地上,形成一条殷红的长线,似是被无限拉长的哀伤,代替女子无法出口的声音,诉说着她内心的悲凉和绝望。
男子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在门外背对着黑屋,面无表情吩咐道“带她过去。”
那两人再次走近她,朝着她的后颈狠狠劈出一记掌刀,她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命运总是这样,让人沿着它既定的轨道,无法逃脱。
皇宫,巍峨耸立的乾坤大殿,登基仪式进行到一半,停在那里。高位龙椅,太子已经坐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一名御林军侍卫急急地闯进大殿,连规矩都忘了。
太子皱眉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御林军侍卫忙跪下禀报道“离王来了!”
太子霍得站起,面色惊变,问道“城门失守了?他带了多少人?”
侍卫道“城门没有失守,离王是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千人马闯进了宫,现在已经过了三重宫门,请太子定夺!”
太子一听才几千人,便松了一口气,坐稳,叫道“御林军统领何在?”
“卑职在!”
“命你带上所有御林军去迎敌,将反贼一举歼灭!”太子想想又补了一句“不用留活口!”
“遵命!”
众臣面面相觑,这太子明显是针对离王,一点手足情都不讲!
一场政变总是伴随着残酷的血腥,久久不能落幕。繁华的京城,奢华旖美的皇宫,如今处处硝烟战场,一路上,鲜血铺路,伏尸无数。
震天的杀喊激斗之声,遥遥传入大殿,太子终于坐不住了,即便身下是龙椅,一旦性命受到威胁,也会如坐针毡。他站起身,于丹陛之上来回踱步,两手攒紧,心中惶恐不安,文臣们亦是个个面上透着惊惧恐慌的神色,拿着笏板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一部分武将们也被派出去迎敌了,这大殿周围,除了稀稀拉拉站着的数名侍卫,再别无护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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