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皇后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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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仔珍轻笑一声，端着那纯银镶宝的小小酒盏上前，温声道：“娘娘此前不还经常要死要活的么？怎么今日毒酒放在您面前了，您却不知这是要干什么了？”

“不！不可能——！！！”皇后站在台阶之上，一眼就看到了银质酒盏漆黑的内壁，心中当即漫上一股滔天恐惧。

她往后踉跄一步，却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看着罗仔珍提着裙摆款款登上宫门，皇后比见了鬼还恐惧，尖声叫喊道：“滚开！你快滚开！！”

罗仔珍却不为所动，只在登上台阶之后，提着裙摆的手缓缓将裙摆松了，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整理衣裙。

却没有半分要走开的意思！

此时若是别人来，皇后都会坚信这是做戏，这是假的。

但若是罗仔珍来，皇后心中便没了底。

皇甫罪不会这般做，若是皇甫罪一人，他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决定。但若是罗仔珍站在皇甫罪身边呢？

皇后脑中不禁浮现了皇甫罪坐在龙椅之上，而他身侧站着罗仔珍的画面，他们二人一并看向她，清秀面容倏然扭曲，变成索命恶鬼！！！

“啊——！”皇后大声尖叫着，双肘撑地，一边狼狈地往后挪，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本宫是皇后，你不能，你不能……”

罗仔珍只浅笑。

“皇甫罪才刚刚登基，杀了本宫，对他没有半分好处！”

想来皇后就是拿捏着这一点，才敢这般作天作地的。

“但是对圣上也没有坏处啊。”罗仔珍笑眯眯道。

“不不不！！！”皇后一直退着，倏然感觉自己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惊觉一刻，这才发现自己已从宫门口挪到了内室尽头。

看着依旧款款而来的罗仔珍，再看一眼罗仔珍身后尚站在堂下默不出声的宫人，皇后此刻什么仪态什么尊严都不要了，两行清泪倏然流下。

仰头看着罗仔珍，皇后话音带上哭腔，“不，罗仔珍你不能。本宫一双儿女都断送在你手里，本宫的夫君也因你而死，你不能。你不能再杀他们的母亲，不能再杀他的遗孀！”

罗仔珍险些被皇后这话逗笑，她缓缓蹲下，温声细语道：“娘娘说笑了，熙雅公主是因为私通江东、谋害官眷，自行上吊的。三皇子是您请来术士，一把一把喂药给喂死的。至于先皇，那是被百姓乱棍打死的。臣妇既不是白绫，也不是丹药，更不是棍子，这三人的死怎么能与臣妇有关系呢？”

一边说着，罗仔珍缓缓伸手抚上皇后流泪面庞，温柔帮她拭去眼泪。

动作这般轻柔，却让皇后不寒而栗。

“你不能杀我。”皇后祈求地拉住罗仔珍的衣襟，哭求道：“我已经失去一双儿女，失去了丈夫，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罗仔珍端着酒盏摇了摇，轻笑道：“当然可以不杀了，但前提是您要与苏答应一并册封为……”

“你不用说了！！！”皇后本是觉得皇甫罪这番是打定了主意要她的命的，待罗仔珍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端倪。

瞬间，皇后的自信又回来了。

猛地推了罗仔珍一把，皇后挂着泪的面孔扭曲地可怕，“不用装了，你根本不敢杀本宫，你根本不敢！为了让那贱人跟本宫平起平坐，你们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可惜，”皇后狞笑几声，“还是被本宫识破了！本宫就是不愿意，本宫就是要永远把姓苏的贱人踩在脚下！你不是要杀了本宫吗？你不是给本宫按了三条罪名吗？那你就来！！！那你就——唔！”

早在皇后又开始叫嚣之际，罗仔珍便缓缓起身，眯眼冷厉地瞧着她。

罗仔珍还真是第一次见识这般冥顽不灵的人。

既是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

一手捏住皇后脸颊，罗仔珍直接将一杯清酒灌了进去。

待到银杯中清酒一滴不剩地被灌了进去，罗仔珍这才松了手。

皇后却猛咳几声后，靠在墙壁上更得意地笑，“怎么？奸计被识破，恼羞成怒了？没用的，你看本宫不还是好好的？根本是……啊！！”

倏然，皇后脸色一白。

如针扎般细密而尖锐的痛意从腹部传来，瞬间就让皇后白了脸。看着高高在上，端着酒盏，面无表情静立着的罗仔珍，皇后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有胆子敢杀自己。

皇甫罪真的敢要自己的命？

“不，不会的。”痛感以腹部为中心，向四肢百骸蔓延着，生生将皇后痛出了一身冷汗。

染着鲜红丹寇的、养尊处优的手紧紧扣着地砖，皇后靠在墙上，如搁浅的鱼一般大张着嘴喘息。

看看静立无语的罗仔珍，再看看宫门口垂头装死的宫人，皇后此刻终是明白了罗仔珍没跟她开玩笑。

鲜红的指甲勉强抓住罗仔珍鲜艳的裙摆，皇后残喘道：“救……愿意，本宫愿……求你……”

罗仔珍听了这话，表情倒是缓和许多，嘴角勾起温柔又恭敬的笑，她缓缓蹲下身，轻声问道：“娘娘说什么？”

“本宫……愿意……与……咳咳咳！！”

皇后狂咳几声，嗓间一片腥甜。

真的是毒！！！

皇后不是没给别人下过毒，相反，在深宫几十载，她手上断送的性命没有几千也有几百。那些人的死态，毒药发作的症状，她明白的紧。

现下她的每一个感受，每一分狼狈都与曾经被她出死的人的丑态如出一辙。

真的是毒！

越是肯定，就越是绝望。

“本宫，”皇后的瞳孔开始涣散，迷瞪瞪看着罗仔珍，废了好大力气才吐出一句囫囵话，“本宫愿意与那贱人平起平坐。”

“娘娘如此识大体，圣上知道了，一定会感谢您的。”罗仔珍面上做出快慰的吧表情，侧头道：“李公公。”

“哎~”李公公一甩浮尘，笑眯眯上前，从袖间掏出一个雪白的小瓷瓶。

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解药，李公公塞到了皇后嘴中。

罗仔珍看着皇后将解药吞下，再看着她面色明显缓和，这方吩咐道：“好好伺候娘娘，不日就是册封大典了，娘娘还是有点精神头比较好。”

“是！”一众宫人连忙应道。

罗仔珍说完，便向皇后告了罪，离开了这方院落。

而原处。

李公公看着皇后面色几乎恢复如常，这方掏出帕子给皇后擦汗。

却不想，皇后一把将帕子夺过，奋力扔了出去。

她此刻毒性刚解，自然是没什么力气的，没能将帕子甩多远。

但李公公看着那被团成皱巴巴一团，甩在地上的帕子，面色有些难堪。

“滚。”皇后喘着气，虚弱的抬起胳膊指着门口，“都给本宫滚！”

李公公有些为难，“娘娘，罗大人说了，要好好……”

皇后一手四处摸着，勾到了一个琉璃细口瓶。

“嘭——”

瓶子在李公公头上炸开，外面宫人连声尖叫，鲜血从李公公头上“扑梭梭”滚下。

“滚！”皇后一边指着门口，一边转头瞪着他。

这眼神中好似还有对他们这些阉人的厌恶不屑，滚滚鲜血从眼前滚过，李公公有些看不清。

……

“怎么样？怎么样？”

罗仔珍刚走出皇后宫殿没几步，皇甫罪便急哄哄地冲到了罗仔珍面前来，还端着他那盘据说是紫东刚刚成熟，就快马加鞭，跑死了十八匹快马才以最快速度送到宫中的——

葡萄。

“还能怎么样？”罗仔珍看了眼皇甫罪手中的葡萄，挑眉道：“娘娘性情温婉，当然会体谅成全圣上一片孝心咯。”

那就是成功了？！！

皇甫罪大喜过望，连忙将葡萄端到罗仔珍面前，狗腿道：“赐你吃，赐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