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皇甫熙阳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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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本是要让皇甫熙阳去的。

皇甫熙阳要是知道自己父皇有让自己前往相跃的意思，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皇甫诚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齐负嗔此刻正坐在太师椅上看书，听得罗仔珍这般问，转头看了一眼罗仔珍白嫩嫩的小脸，温柔笑道：“与夫人所想一般。”

“我所想？”罗仔珍一愣，怀疑地看向齐负嗔，道：“齐大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齐负嗔缓缓翻过一页，温柔道：“皇甫诚在睁眼说瞎话。”

还真知道？

罗仔珍当即狗腿，从床榻上起身，跑到齐负嗔身侧扯了把椅子来坐，“那齐大人觉得此番皇甫诚意欲何为？”

齐负嗔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眉间却是有几分深沉。沉吟半刻，他方无奈道：“不知道。”

不知道？

罗仔珍微微惊讶，却听齐负嗔继续道：“圣上早不是以前的圣上，将死之人，痛失儿女，他如今在想什么，为夫也无法猜度了。毕竟，为夫尚无儿无女。”

罗仔珍听前一句话的时候，面上是一片认真与认同。待到齐负嗔后一句话出来后，她的脸色便瞬间变了。

无儿无女……

心虚地瞧了一眼被自己滚得乱糟糟的藤条床，再看一眼齐负嗔似有深意的笑容，罗仔珍倏然丢下圣旨起身，“我突然困了，先走了。”

话音未落，人便从齐负嗔眼前消失了。

书房外，悦微本是端着燕窝羹给罗仔珍的。只是听到自家姑爷说到儿女话题，便十分懂事的未进屋打扰，却不想下一刻自家小姐却是闪出来了。

“小姐。”悦微端着小盘子，匆匆跟上罗仔珍步伐，笑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笑道：“说来小姐与姑爷也成婚有些时日了，小姐就没打算让姑爷回主屋歇着？”

罗仔珍大步在前走，脸红地能去煎鸡蛋，摆摆手，她仓皇道：“再议再议。”

“什么再议啊。”悦微含笑上前，打趣道：“小姐没听到姑爷的话吗？姑爷都着急儿女之事了呢！”

“呀~！”罗仔珍本就因为齐负嗔那话臊的慌，悦微还偏拿这话来她跟前反复提。瞧的她一跺脚，将悦微端着的燕窝羹一口饮完。

将小碗往盘子一扔，罗仔珍闷头往前走去，临走撇下一句“圣上催得紧，明日就要出发的。你快去收拾。”

这是打的一句话将悦微支开的意思。

“不说就不说呗。”悦微“吃吃”笑了几声，“反正迟早要面对的。”

小丫头打趣几声，便迈开步子跟上了罗仔珍步伐。罗仔珍所言不错，明日就要出发，今天晚上便要将行李收拾妥当的。

只是，想着上次北山围猎之际，自己收拾的行李被自家小姐百般嫌弃，悦微就有些发愁。

此处人有愁绪，皇宫中人便也不是能安稳的时候。

御书房内。

“圣上。”皇后缓步走来，经历今日这一遭，这位年近五十的雍容女人脸上有了几分疲态。

皇甫诚已经下令隔绝了她与外界接触，相当于是将她软禁锢于这大内皇宫中。

不知这禁锢会持续多久，皇后只想趁着这几日因皇甫熙阳葬礼，皇甫诚对她的宽泛，做些妥帖之事，让皇甫诚早日解除禁令。

主位之上，正在看折子的皇甫诚抬眼看了一眼皇后，冷漠应声道：“皇后来了。”

“臣妾忧虑圣上身体。”皇后走到皇甫诚身侧，将白玉小碗放在案几上，“这是臣妾亲手熬煮的羹汤，圣上用一点吧。”

皇甫诚看了一眼小碗，“等会吧。”

既是如此，皇后也不勉强，只静静站在皇甫诚身侧。目光倏然扫到皇甫诚手中折子，皇后惊讶出声，“这是贺老的告罪折子？难怪今日他未曾前来，原是……”

倒也不是皇后是个爱干涉政事的，实在是皇甫诚将这折子举得够久的了。从小碗中羹汤尚热气腾腾，一直举到羹汤冰冷，皇后就算是不想看也得看了。

“这折子早便呈上来了。”皇甫诚将折子放下，微微往后一靠，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比熙阳死讯还要早些。”

提到皇甫熙阳死讯，皇后眼中当即闪过一丝厉色，“那术士是该死的！区区砍头可太便宜他了，臣妾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听到这话，皇甫诚眼神一闪，嗤笑一声，道：“迂腐。”

皇后不解看向皇甫诚，却见后者眼中倏然闪现亮晶晶兴奋光芒，“皇后，你相信世上有长生不老吗？”

“臣妾……”皇后不知皇甫诚对那江湖术士的态度为何是这般，也不知道为何皇甫诚现下眼中为何会闪现这般狂热的目光，只感觉面前这人让她陌生得有些害怕。

皇甫诚却不等皇后回应，面上狂热之色一收，变脸般的沉下来，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皇后不知所以却不敢违抗皇甫诚，只能迷迷瞪瞪地往外而去。

皇位之上，皇甫诚看着皇后身影远去，忍不住了冷哼嗤笑道：“头发长见识短。长生不老，天神的恩赐！只要朕一人活着，不论付出多少代价，只要朕能享无尽寿命，无论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臣子，百姓，就算是死光了也没关系。”

清冷灯光下，皇甫诚的面容有些扭曲，举起铜镜，他痴痴看着镜中消瘦而枯瘦的自己，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铜镜中人缓缓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凹陷的眼窝。

“将灵魂奉献给天神，是他们的无上荣耀。”

“为朕而死，是他们的理所应当。”

铜镜倏然被人甩了出去，砸在堂下白玉砖上，摔得烂碎。皇甫诚的笑声却在此时响起，猖狂的，得意的，狠毒的。

响彻整个大殿。

无形的阴霾以皇宫为中心，无声向整个皇城弥漫着。

像蜘蛛网般密密麻麻地将皇城缠住，憋闷而压抑。

而罗仔珍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此时的她已经离开皇城三日有余。

此时离朝会尚有一月多的功夫，不过是去请个人而已，纵使那相跃小公主再怎么跋扈，罗仔珍就不信能翻出天去。

故而，罗仔珍这一行并不着急赶路，一路上悠哉悠哉行走。毕竟她们要借道江东，不走官道，本就是近些的。

只是到江东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

“小姐。”悦微瞧罗仔珍在整理衣裳，瞧了眼外面暗沉沉的天色，担忧道：“您就算是拜佛，也不急这一时一刻的。悦微瞧着这天色，是要下雨的。”

“不成。”罗仔珍在这件事上倒是有些莫名坚持，将衣裳整理好，她便踏步出门去，“既到江东，便是一定要先去看顺七的。”

罗仔珍曾许诺要为清音寺扩修七千七百七十七座，便绝不会失言。由听雨轩之人与清音寺大主持商议，各地寺庙选址已经敲定，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动手建造，瞧着一两年内便能完工。

江东城这般的主持知道罗仔珍这方善举是为顺七一人，主动将顺七牌位放进了寺庙一角。

日夜诵经听佛，顺七来生应当会一生顺遂。

悦微见罗仔珍心意已定，便知是劝阻也没用，便只能拿上一侧披风匆匆跟上。

江东常年刮着狂风，直让小姑娘脸都生疼了。

马车摇摇晃晃半个时辰，方才到了清音寺。

罗仔珍先去与顺七叙了会旧，悦微猜是罗仔珍不愿外人打扰的，便识趣地在外等候。

正待小丫鬟一手抱着披风，一边看着清音寺中古朴景致之时，外面忽匆匆跑来了一听雨轩杀手。

“总坛主！大事不好了！”杀手匆匆而来，覆于悦微耳侧，将皇城要事告与她听。

顷刻间，悦微脸色变得煞白。

“马上集结人手。”许是那消息太过惊骇，悦微身形如秋风落叶摇摇欲坠，却仍端着冷静，一手紧紧攥住杀手手腕，道：“对了！江东，马上让江东集结人马前往皇城。快，一定要快！！”

杀手领命，转身离去。

“怎么了？”正待悦微要转身之时，罗仔珍的声音却从她身后传来。

“小姐。”悦微看着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人，眼泪差点落下来，“皇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