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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过往时光的幻影里,洛朝陪同三个触及不到的人,过了次完整的年节。

在他心底,这个年和曾经过的无数个年节,根本上并无不同,若非要找出一点殊异来,就是:

现在,他在院门里,在一户人家的明灯围绕中,亲眼目睹其中的欢笑。

而以前,他游历过五域各地,每至年关,有时独自穿行过冬夜的街道,总被一道道门隔绝在万家灯火之外……

且无论那地方是否下雪,这些窗枢门隙里透出的火光,总显得格外暖。

只是他进不去任何一道门,更无从得知那些光晕里发生的故事——其间种种悲欢离合,都与他不相干。

于是他经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看过无数或微渺、或繁盛的灯火,听过或远或近、或清晰或模糊的许多笑语人声……

他在人间至温情的团圆年节里,于世上寻寻觅觅,欲找出一个和自己相同的零落人。

有时他运气差些,寻了不知多久,越寻心头越是迷惘,等天边初阳露出淡红的光,洒映在清冷无人的街道上,他才恍然:

原来,已是早晨了。

他摸了摸随身携带的酒壶,发现出门前温好的酒,此刻已冷了。

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慢喝着那壶冷酒,默看无人的街道逐渐热闹起来,最终只是想着:

这样也好……除夕,到底是过去了。

但也有时,他运气好些,在冷彻冻骨的雪里,挖出个尚存生气的半死之人。

这些人,是被遗弃的孤儿、是失了心智的老人、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是坏了喉咙的戏子、是毁了容貌的□□、是断了手臂的落魄文人……

他寻到这些人,往往将酒壶递过去,笑着劝其喝一口暖暖身子。

年年的酒总是相同的——他用初春的雨水和早夏的梅子共酿,年底开封时,这存了半年的梅子酒,便带了春夏的生机。

他想:春节春节……总要喝点寓意相符的东西。

而这些人喝了自己的酒,也许就能熬过这个寒冬,迎来一生祈盼的春日呢?

年年喝酒的人,尽管总是不同的,却每每饮至半壶,就开始哭诉——他们诉说的故事,不外乎那人世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诉至泪尽声嘶处,他们或忍声咽泣、或嚎啕疯魔、或默语哀吟……

那些哭声,或稚嫩、或苍老、或凄婉、或悲愤……

等他们彻力哭完这一场,壶中的酒,当也尽了。

这时,有些人会仰起头来,望向这个寒冬赠热酒的陌生人,用目光无声问着:

我的一生已诉完了,而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我迎来明日朝阳、冻死在街上前,尚有力气可以听一听。

那些寻常无人会听的心头絮语,无论是什么,此时的我都可以聆听。

将死之人的倾听是最真诚的,趁着这个机会……

您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

这一刻的洛朝,目光温和地回望过去,总也在默思:

与我一样的零落人啊,我该向你们说什么呢?

说我是当世帝尊、享过无上荣华?

说我受尽四方来朝,仙剑出鞘则天下惊恐拜服?

还是,说我生而天资绝世、百年成圣?说我常常高居九天仙殿、来人间只为游历?说我眼底不见民生疾苦、如大道般漠然无情?

或者,说我是异世一抹孤魂?说我来此世间,当是造物者的惩罚,当是永劫的酷刑?

……

我若向你们这样说,大概,会被认为是个疯子。

可我啊,生如浮云、不知来处更不知去处;

我不会老、不会病、不会死;

于天地间,我无所爱,亦无所怨憎;

我唯有一样求不得,我难求一死。

我跳脱在凡人的疾苦之外,我无爱也无恨,我仅有的求不得,也这样荒唐……

我到底该向你们说什么呢?

明明我有这世间最好的命运,比你们幸运千万倍,若连我也哀叹,该显得多么牵强而不知足。

我其实是个……无苦可诉的人啊……

最终,他只是更加沉默下去。

……

其实,细细算来,那些游荡在人间的日子里,洛朝极少给自己过完整的年。

甚至,较真讲一讲,他应当从未过一个完整的年。

因为,年节的准备总是这样繁琐,他独身一个人,总是准备到某个环节,就怠惰了。

没有人在催促,更没有人在期盼,于是,一时疏懒后就再不会拾起那些活计,这个年便全然懈怠,过得应付了事。

比较让洛朝发笑的是,眼下这个难得完整的年节,却不需要自己来准备,而焦头烂额在准备的三个人,竟全是稀里糊涂的新手,把所有环节都搞得乱七八糟。

一眼就能看出来,顾归尘这家伙,还有苏梦鸾那娃娃,怕是从前根本没经历过春节,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粹修行者。

修真界可不会过年,毕竟有些人闭个关,十数年就过去了,对他们而言,纪念新年的诞生,没有意义。

更何况,修行者向来人情淡薄,习惯斩断亲缘以维持道心坚定,因此,年节最大的目的——亲人团聚,对他们而言,更没有意义。

春节,是只属于凡人的。

而这三个实打实的修行者,之所以竟要过凡人的节日,则是因为秦枕烟想过年。

这个孩子,应该真正在凡尘生活过,好歹对春节的习俗知道那么一点儿,但很明显,她自己从没主持过一场年节筹办。

具体表现出来就是:她身为指挥另外两人干活的领头人,做事却没个条理,不时乍然惊呼,这里缺了什么,那里又该添些什么东西……

明明只三个人过年,准备工作该并不如何复杂,却搞得大家都手忙脚乱的。

而且,苏梦鸾贪玩、喜欢躲懒,但顾归尘纵使做事专注,却是个家务杀手——笨手笨脚的,越认真越坏事,还不如就让他闲着。

只因秦枕烟强调,春节除旧迎新乃是个有祝福寓意的习俗,绝不能用法术,所以顾归尘被分派去扫地以及擦桌椅……

洛朝看了简直笑死,他很想说:

阿烟呐,你怎么敢让剑修去扫雪?

他拿个笤帚和握剑一样,扫地像打架似的,越扫越乱,且手劲还大,真急起来,扫把柄都给你整个掰断!

至于苏梦鸾就更不着调了,顾归尘好歹不会就学,她尽管也不熟悉家务活,却格外怕脏,整天想着如何躲过秦枕烟的监视,偷偷使用清洁术法。

被不幸抓包后,便哭唧唧说:“我们族上的祖先,可都是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然后就被秦枕烟用才出笼的馒头堵住了嘴。

后来,有心帮忙的顾归尘因为破坏力过大,被秦枕烟赶出了做家务的行列,而百般不愿的苏梦鸾却被拉苦工,成日跟在秦枕烟后头打下手。

最终,他们这个鸡飞狗跳的年,竟也渐渐上了路子,不说准备得有多完美,可若仔细去挑剔,倒也捡不出什么缺漏。

忙活一天后,两个娃娃就围着自家舅舅坐在屋前雪地里,郑重其事开始分年货:

本来呢,顾归尘虽然压根不会买东西,却以扫荡的架势,把能买的都买了,这个年货其实办得很齐全……

问题就在于,他买零嘴、小玩具时,从不会挑种类,都直说“每样要一份”,于是,办给小孩子的那堆货物,数量多是多,可样式都不一。

如何把它们公正平等地分给两个孩子,这成了莫大的问题——处理得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影响小家庭的和谐友爱氛围。

洛朝乐得围观,他十分幸灾乐祸:

每每看顾归尘在类似于“我和阿烟同时掉水里了您先救谁”这样的刁蛮问题里,木愣着眼睛,艰难维持自己身为大家长的尊严,并试图通过和稀泥来努力求生……

他就想大笑,不,说是狂笑才更恰当。

一边哈哈哈,一边又见到那两个幼稚的娃娃,如临大敌般互瞪着,各自捂紧自己的东西,仿佛怕对方抢了去……

苏梦鸾自觉比不上秦枕烟聪明,就更加有危机感,手里抓着几样小零食,不断往嘴里塞——吃到肚子里就一定是自己的了,于是她嘴里包满吃食,和秦枕烟争吵某物的最终归属时,口齿都不清。

洛朝笑着笑着,忽而想到:

不对啊,这样可不行,我往常给自己过年时,哪怕去年掉了色的春联都懒得换,也是要把零食与年夜饭准备妥当的……

没有美食的春节,它有灵魂吗?

总不能就我一个人没的吃?!

思索了不到半刻钟,他便立马决定:现在就出门买吃的去!

他花了半个时辰,火速在邻近的集市上买了一个储物戒那么多的零食,回来后,依旧跳到屋顶上,一边咔呲咔呲吃东西,一边看两个娃娃继续为了抢东西而吵架。

他真心觉得,无辜被夹在中间的顾归尘,被吵得眼神失去光泽,连头发都要干枯了。

便感慨着:“怎么都不会骂她们两句呢?”

嗯,他认为换做自己被这样吵,早就一个巴掌呼她们脑袋上了,决计不会被念了这样久,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不过,这也毫不奇怪,毕竟,很早之前洛朝就发现了:

顾归尘这人若把你当孩子养,对那些小事就格外有包容心,简直可以说是毫无底线。

哪怕要求很无理,纯粹是作,只要撒个娇,他也就拿你没办法了。

只有涉及原则的大事,他才会拿出那副严厉家长的派头,说一不二。

其实,初看到阿烟阿鸾两个孩子的那一瞬间,洛朝心头就明悟了:

我终于知道,过去那些天,我在演谁了。

但从旁观察了两天,他竟还发现另一个纯属意外的巧合:

阿烟这个孩子,和自己很像。

不是神似,更不是形似……只是,他们应该曾在相似的恶意下生长,且都为了保全自己,习得了格外知进退的一种分寸拿捏——

擅于察言观色、善于伪装自己,知道怎么哭怎么笑才讨喜,也知道怎样在强权压迫下,谋求苟活。

如果,在现实中,他能和这个孩子真正遇见,那么一两个回合内,彼此应该就能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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