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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司宾含笑看她一眼,遂即低声提醒:“娘娘已入主鸣筝宫,往后可得自称‘本宫’才是。”
“多谢司宾提点,本宫记住了。”武茗暄顿住脚步,颔首一礼。
“按历,新晋妃嫔自入宫第二日起,有六日是习礼仪、规矩及四德。娘娘身份尊贵,若奴婢所料不差,明日会是瑞昭仪至鸣筝宫教习。”肖司宾欠身施礼,“娘娘初入宫,想必还有不少事儿要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娘娘早些歇着。”
武茗暄上前一步将肖司宾扶起,轻拍她手:“今日累着司宾了,往后还望司宾能多些照拂才好。”装有三片金叶的锦绣小囊从袖中滑出,不露痕迹地摁在她掌心。
肖司宾面露惶恐之色,嘴上连道“不敢”,双眸却盈满笑意,收妥小囊,告辞离去。
武茗暄执意将她送至宫门,目送她远去后,带着翠袖、青浅去正厅。
“哟!我道鸣筝宫的槐花怎开得这般早,原来是又添新贵啊!”
夸张的女声传入耳中,武茗暄生生顿住脚步,回身去看,只见一名身着品红袒领宫裙的妃嫔在宫女的搀扶下,摇着芙蓉绣花团扇,迈入宫门。
武茗暄知道,真是背景深厚、身份尊贵的妃嫔不会赶在此时来挑事儿,只有不上不下那一类,才是总想着比别人先看清新人。既是跳梁小丑,那又何必在意呢?她扬起笑容,正欲接话,却闻身后右侧响起清越女声。
“歆德媛不先去拜见你们华音宫新主丽妃娘娘,倒先来给我们鸣筝宫贵嫔娘娘请安,真正好礼数啊?”
武茗暄闻言拧眉,没等回头,一幅别致裙裾已入视线。
二八年华的女子左手托一方紫红小砚,右手执一枚描金墨锭,月白宫裙上并未像普通妃嫔般按规制绣纹饰,只裙裾下摆绘了几枝淡彩杜鹃,行至武茗暄身侧,欠身施礼:“鸣筝宫西殿文婕妤见过贵嫔娘娘。”
武茗暄微笑侧目,只一眼,已将她神情、相貌尽收于心,只觉那裙上杜鹃与她气质极相符,看似淡然却内藏倨傲。一个从四品婕妤,竟敢如此对正四品德媛说话,已是不简单。心念暗转,武茗暄伸手将她扶起,亲切地道:“姐姐不必多礼。”
文婕妤竟没半分不安,坦然起身,转对歆德媛欠身道:“见过歆德媛。”
歆德媛没理她,微一欠身:“华音宫东殿歆德媛见过贵嫔娘娘。”
武茗暄作势虚扶,却见她已自行起身,傲然一眼往这边睇来,便让宫女扶着回了华音宫。
文婕妤长睫垂下,掩住满目笑意,寻个托词告罪回了西殿,只道明日再过正殿请安。
武茗暄凝望着文婕妤的背影,若有所思,直至西殿殿门合上,才带着翠袖、青浅回正殿。
绕过影壁,才见到庄重典雅的正厅。
武茗暄掌着翠袖、青浅的手小心地迈过门槛往里走,抬眸打量正厅,只见一幅“旷德鸣彰”匾额高悬紫檀浮雕座屏前,下设黄花梨雕花宝座,左右设有香几一对,再往侧便是黄杨木镂雕香筒和宫扇各一对,东、西侧壁也挂有两幅字画。
武茗暄抿唇一笑,坐上宝座,偏头对翠袖吩咐:“去,唤内监、宫女来见。”
翠袖施礼而出,很快便回,与青浅侍于宝座两侧。
不多时,一名身着靛蓝服的内监与一名身穿黛紫裙的宫女绕过厅中的黄铜三足雕纹香炉,于武茗暄身前跪下。
内监恭敬地将一黄皮簿册捧过头顶,宫女也将手中茶盘高举过头,齐声道:“鸣筝宫正七品执事太监陈禄(掌事宫女简芯)拜见贵嫔娘娘,恭祝娘娘燕入高楼,玉荀呈祥!”
另有六名内监与十名宫女随陈禄、简芯至正殿后便在厅门处跪下,此时也一起俯身磕头,随唱见礼。
青浅、翠袖同步而出。青浅端起简芯奉上的茶盏,退回宝座左侧;翠袖捧起陈禄手中簿册,退回宝座右侧。
武茗暄循例做足抿茶,阅册的规矩后,抬手虚扶:“都起吧。”
一众内监、宫女在陈禄、简芯的率领下,谢恩起身。
“宫里没有相关规制,可新晋妃嫔给赏门礼已是约定俗成之事。”武茗暄眉眼微弯,露出亲和笑容,唤声青浅,又缓缓说道,“既已入主鸣筝宫,有些话便不得不说。本宫不是严苛之人,只要你们恪守规矩,心里向着本宫,本宫定不亏待。”
青浅从随带入宫的红漆提箱里取出两只银袋,分交给陈禄、简芯,让二人下去后,将这些赏门礼分发给众人。
待青浅退回座侧,武茗暄笑着看过陈禄、简芯及一众宫人,将语调放得更柔:“关上宫门,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若有委屈也别藏着掖着,尽管禀来,本宫自会为你们做主。”
新嫔入主,众宫人都有些担心,一是怕主子不得势,他们也无脸面;二是怕主子挑剔,伺候得不好要受罪。在宫中,这些人都有自己的法子,早将这位妍贵嫔的消息打听了一番,前者自是不再担心,可同时也怕郡王的妹妹是刁钻的主。眼下见她如此说道,众人才彻底放下心来,再次躬身,喏喏地谢了恩。
武茗暄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便让他们退下,只将陈禄、简芯留了下来,刚欲说话,却闻宫门处响起通传声。
“珍妃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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