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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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三条金钱白花蛇泡得差不多了,张九帮着程芷娘把蛇捞起来放进瓦罐里，再倒了些干净的高粱酒进去浸泡起来，这是为了防止蛇在路上变质,毕竟天气热了，程芷娘从越西村走回去也得好一阵子，要是路上蛇变味儿了那就不能再用了。

张九将瓦罐盖好放入背篓底部,再将其他装了蛇的小竹篓叠在上面，程芷娘背好背篓，跟他道别出来,沿着回去的路朝永明村走。

这回走到永明村口的位置,程芷娘迟疑了,背后这么大一篓子真挺沉,尤其是那个瓦罐里面有三条蛇加半罐子酒,她才走了这么一截肩膀已经隐隐作痛,要是回去的时候绕路，怕是真的吃不消。

但是要从永明村里面走,她又怕再遇见张有为，倒不是怕他,她就是觉得麻烦，既然都是没关系的人了,还是尽量避开的好,更何况张有为一看见她就凑过来，明显是起了悔意，她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思及此,程芷娘最终还是一咬牙，踏上了永明村外的那条弯道。

现下正是六月，天气越来越热，程芷娘去的时候花了一个多时辰，回去时背了东西又绕路，速度自然下降许多。一路走走停停，光是到麓乌山脚就花了近一个半时辰，现在已至午时，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饶是带着草帽程芷娘也觉得自己快被烤冒烟了，连地面都被晒得有些烫脚。

她走到棵大树下，吃力地将身后的背篓放到地上，打算借着树荫短暂休息片刻，看左右没人，她轻轻扯开自己的衣领往肩膀瞅了瞅，好家伙，两边肩膀都被勒出了深深的红痕，看上去仿佛还透着瘀血，怪吓人的。

程芷娘看得直抽凉气，丝毫没察觉山上有人下来，陆铮从山林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程芷娘正扯着衣领往里面看的情形。

他脚下一顿，下意识想要避一避，谁知小黑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几个纵跃就来到程芷娘跟前，抬起两只爪子搭在她身上，摇着尾巴拼命撒欢。

程芷娘被突然出现的小黑给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陆铮在不在附近，结果一回头正好瞧见他站在身后不远处，程芷娘抱住小黑的脖子，惊讶地道：

“陆铮，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陆铮想避也避不了了，只得抬脚走过去，冲她颔首道：“我上山来看看。”

程芷娘朝他肩膀看了一眼，有些不赞同地说：“你这才过了几天啊？伤肯定没好全，急着上山做什么？”

她的语气带着自然而然的关心，陆铮听得心头一暖，正想解释自己只是来看看陷阱有没有捕到猎物，目光却不经意扫过程芷娘的领口，那儿因为她先前的拉扯敞得有些开，这时从交叉的领口里面，刚好露出一小块儿浅绿色的布料来。

陆铮的目光一下子就凝住了，然后迅速转过头，从耳根连着脖子红了一大片，他抬手捂住下半张脸，往后退了一步，一时半晌脑子里全是那片绿色的布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在程芷娘说了他一句就被小黑转移了注意力，小黑平常不搭理别人，在程芷娘跟前却表现得非常黏人，又是舔她的手又是扑上去要她抱，它这么大一只，程芷娘哪儿抱得起来，只得象征性圈了圈它的上身，又摸摸它的脑袋夸奖，小黑这才满意地把两只爪子放下去。

也正因为这样，程芷娘没留意到陆铮的反常，她直起腰，发现自己衣领有些松，忙背过身整理了一下，再转回去时陆铮已经平静了许多，故作镇定地走到她身边，朝她放在地上的背篓看了一眼，开口问：

“你又去越西村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方才要哑一些，程芷娘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在他泛红的耳根上停了停，只以为他是热的，嘴里应道：

“是啊，上回订了蛇，这都过了好久了，我今日抽空过去一趟，免得人家等太久。”

她说完问陆铮：“你肩膀后头的伤怎样了？现在天气这么热，你还是少出来的好，出了汗不利于伤口恢复，难道你家里没吃的了，非得急着现在上山？”

陆铮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现在他的心境有了变化，语气也比从前柔和许多：“我每日都在换药，用的是你给的药粉，伤口恢复得很好。”

接着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先前在山上布了几处陷阱，今日是来看看有没有逮住东西，并没有自己打猎。”

程芷娘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朝陆铮手里提着的竹篓看了看，见里头有两只野兔和一只獾，惊讶道：“你这陷阱还挺好使的啊。”

“有一只是小黑逮的。”陆铮道。

程芷娘就弯下腰去揉小黑的脑袋，笑嘻嘻地说：“小黑真厉害，要是以后圈圈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小黑听不懂她的话，只知道她在夸自己，立刻又高兴得摇头摆尾，程芷娘逗了会儿它就准备背上背篓回家去，陆铮却先一步把背篓提起来，挂在没受伤的左肩上，淡声道：

“走吧。”

程芷娘愣了愣，忙去取他肩上的背篓：“这个很重的，你受了伤怎么能背这个？快放下来！”

陆铮一侧身避开她，把手里装了猎物的竹篓递过去：“你帮我拿这个。”

程芷娘反射性接住竹篓，就见陆铮已经大步走在了前面，她赶紧跟上去喊他：

“陆铮，把背篓放下来，我自己能背，你别一使劲又把伤口撕裂了。”

陆铮背着她的背篓走得轻松，面色平静地道：“我伤的是右肩，而且伤口早就愈合了，你这背篓又不沉，不妨碍什么。”

程芷娘还要多说，陆铮又道：“走快些，现在日头正晒，我赶着回去喝水。”

程芷娘朝他腰侧看去，那儿明明就系了个装水的葫芦，她心知陆铮是找的借口，又看他的确走得很轻松，心道或许真不影响他的伤，遂放下心来，弯了弯嘴角道：

“谢谢你啊。”

陆铮轻扫她一眼，草帽遮住了程芷娘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尖儿和上翘的嘴唇，他的心情没来由就又愉悦了几分，连脚下的步子都不自觉放缓了些。

两人一起回了清河村，这时村民们大都还在歇晌，看见他们俩的人没几个，但那眼神多少都透着些暧昧，不过程芷娘跟陆铮都不是在意他人目光的人，等到了程家院子外面，程芷娘推开门招呼陆铮进去，压低声音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