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暗香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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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香球滚了好几圈，沙沙作响，如同蚕食桑叶，中间的香盂一直保持不动，香味更是从雕花孔中不断地渗透出来，颍川王觉得非常好闻，虽不曾接触过，可香味却是直达心底，瞬间便是喜欢上了。

他改口淡淡地说：“其实这香味还不错。”

蔺尚谦笑道：“元姝擅制香，你若是喜欢，她可以为你调制任何你想要的味道。”

颍川王伸手去摸香熏球，将其握在掌心，感受些许温热：“我当真是无福消受的。”

蔺尚谦微微叹息，动之以情道：“再拖两年，姨母定会让圣上赐婚，将元姝嫁给五皇子。”

颍川王对别人的婚事不感兴趣，随口道：“晋王不是回来了么，你可以考虑考虑六弟。”

蔺尚谦简直哭笑不得：“想必太子爷不会让这个想法加以实现的。”

颍川王打了个呵欠：“那也别拉我下水。”他想了想又道，“楚王呢？大哥还没有正妃。”

这样一说，蔺尚谦终是有些不乐意：“说的好像元姝没人要一般。”

颍川王说是无心冒犯，他有些烦闷：“你要先问过令妹的想法，她也有决定权，如果她对三哥死心塌地，你这样做叫强人所难，若搞得兄妹不睦，何必呢？”

蔺尚谦如果不曾受伤，早已是高陵侯府的世子，在府邸里定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我只有元姝一个妹妹，自然是想为她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颍川王叹息一声，说别人的同时也是提醒他自己：“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倘若将来的婚事已经有了定数，且不可更改的话，那便尽情享受未婚时的生活吧，至少此刻还算是自由之身。”

蔺尚谦知晓，所以才想替蔺元姝另觅良人，颍川王虽然看着不着调，可好歹是王爷，且同太子的关系甚好，来日太子登基，他定能得到更好的封赐。

后宫波橘云诡，蔺尚谦不愿唯一的妹妹涉险，只求她能够平安康乐。

方才的交谈中，蔺尚谦自是知晓颍川王是个专情之人，即便现在没有多少的爱慕，只要两人能够成婚，相信他会担负起那份责任，足以让蔺元姝幸福。

这样的男儿在皇子当中，可谓少之又少。

蔺尚谦不可能轻易放弃，见他趴着不打算离开，便另想主意：“你好好休息，我看能否让翁主换个寝殿。”

颍川王觉得蔺尚谦冥顽不灵：“我和她中间隔着一个正殿呢，外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再说也是三哥叫我回来看护好她，你脑子里哪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蔺尚谦无奈，只得准备在旁边打了个地铺陪他，日后太子问起来也好有所交待。

一夜安眠到天明，司礼监来人传了旨意，说是中宫薨逝，举国服丧三日，禁歌舞酒肉二十七日。

比正常国母离世的丧典日子，少了许多，暂时无人提有异议。

颍川王镇定自若地接了旨，内心平静无波。

传旨的掌印太监私下找到彩阁，说她不用进宫：“太子爷吩咐了，也是圣上的意思，翁主这三日待在东宫即可，不必披麻戴孝。”

彩阁的面容有些憔悴：“我知晓了，有劳公公。”

郝宝珠一夜未醒，她怎能安心。

掌印太监的脸上挂着笑意，无比恭敬道：“原本这会子不该臣多嘴，不过还是要先恭喜翁主——中宫尚未薨逝前，圣上就已经让司礼监拟旨，给翁主和太子殿下赐婚。”太监脸上满是奉承的笑，甚至给彩阁行大礼，“臣恭喜太子妃娘娘。”

太监恭顺的自称和“太子妃”三个字，让彩阁如坠冰窟，她勉力站定，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多谢公公提醒。”

掌印太监以为彩阁因为红白相冲而不高兴，便宽慰她道：“估摸圣上的意思，是紧着太子爷的想法，下个月这赐婚的圣旨定会晓瑜前朝后宫，娘娘就等着好消息吧。”

彩阁对“娘娘”这个称呼很是介怀，她如鲠在喉：“既然圣旨还未公布，公公不必提前这般称呼我，眼下中宫薨逝，叫外人知晓了，会说我们做儿女的不孝。”

掌印太监笑着点头：“还是翁主思虑周全，臣也是替您高兴。”话语中依然对彩阁称“臣”，谄媚十足。

——怎么办？怎么办！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如何让皇帝收回成命。

彩阁打算用早先设想的法子，称自己未曾来过葵水，可是这事瞒不了多久，月底就会不攻自破，还是要江城歌开些药剂配合才行，可是，江城歌会同意么？

实在令她焦灼。

颍川王在月门外探出身子：“厂公不和我一起进宫么？”

掌印太监再次叩首，拜别彩阁。

颍川王的脸色忽而沉了下来，他蹙着眉仔细去观察，好在眼前的两人手中没有别的圣旨，倒是让他松了口气：“青唐不用进宫么？”

彩阁的表情不佳：“不用，我并非皇家的儿媳妇。”

掌印太监依然笑意盈盈：“迟早的事儿，还请翁主好生歇息。”

颍川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踌躇半晌后，竟是问了彩阁一句非常欠揍的话：“你以后会同意蔺元姝进东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