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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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好人。
小时候的宁小玉还不叫宁小玉,而是有一个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寓意美好的名字——宁珏。
“珏”,玉中之王,是翻找了许久才定下来的字。只可惜,有些人生来福缘浅薄,即使取得再好,到最后也是镜中月,水中花。
漂泊无依,断肠天涯。
叫得再多,也不如母亲和杜姨一句“小玉”来得亲切。
宁珏无疑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从很小就知道父亲并不喜欢她,就算是亲近,也更像一种溢于表面的被迫。
不是每个子女都会得到父母的爱。她怯怯牵着母亲衣角看着不远处抱着其他孩子笑得开怀的男人,懵懵懂懂眨着眼睛。
后来年岁再大一些,小姑娘知道了那些孩子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她的母亲也是别人的“母亲”。
“不要,我才是娘亲唯一的孩子,他们不可以和我抢娘亲。”宁珏小小的一团,仰着脸,脸蛋粉扑扑的,但眉头却皱成小老头,叉腰不高兴开口。
宁夫人怜爱地将她抱起,亲昵贴了贴鼻子,温柔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娘也只有小玉一个宝贝啊。”
妇人的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还在往对方怀里拱的小姑娘摸了把脸,傻乎乎抬起头,“娘亲,下雨了。”
她不明白那时宁夫人眼角的水光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香香软软的娘亲会突然有一天躺在床上,身上满是苦涩的味道,苦到了宁珏只能安静瑟缩在角落中,茫然抱着膝盖看着许多人进进出出。
不同的人,不同的表情,有些在哭,但背过身又在笑。
唯一能让小姑娘心安的,便是在所有人离开后,安静睡在娘亲身边,紧紧抱住她,即使对方身上消瘦到硌人,面容苍白,不再温柔微笑,不再讲故事,不再……亲她,甚至有时一言不发用一种让人害怕眼神幽幽望着自己,宁珏也很快乐。
只要能和娘亲在一起,她瑟缩成小小一团,努力做到不打扰任何一个人。宁珏小心翼翼踮起脚尖,用湿毛巾给对方散热,只要乖一点,娘亲就会变回以前的模样吧。
只是每到这个时候,杜姨都会叹息着将小姑娘抱走,放在地上,用一种谁都看不懂的悲伤目光静静盯着她,“小姐是爱小小姐的,她只是生了病,才会不开心的。”
“小玉知道。”宁珏板起脸,认真点着头,小肉手握成拳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些,“我会乖乖的,不会打扰娘亲,我和杜姨一起等娘亲痊愈,拉钩钩。”
“拉钩钩。”
杜姨私下从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叫娘亲“宁夫人”,永远都是小姐,她不爱笑,但是宁珏知道对方冷脸背后的温柔,她和娘亲一样爱自己。
半夜睡到梦魇的小姑娘感受到有一双温暖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后背,耳边传来的是儿歌轻柔的呢喃。
即使她们所住的小院越来越冷清,饭菜越来越难吃,仆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但宁珏觉得她都可以忍,因为有最重要的人在身旁。
只是……有时候退让只能带来变本加急的欺凌。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晚的场景。
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陌生的醉醺醺男人闯进这个被遗忘的小院,桌椅翻倒声,瓷片碎裂声,挣扎抽泣声,小姑娘紧紧抱着那个男人的大腿,不让他上前一步。
就是匕首扎在身上真的很疼,宁珏看着身上留下的鲜血,紧紧咬住嘴,眼里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厉,她趴在地上,看着母亲疯狂挣扎着向自己扑过来,勉强弯起嘴角。
“娘亲,一点都不疼,小玉没事。”小姑娘努力睁大眼睛,昏迷前最后一刻她看见那个男人狰狞笑脸,以及门口一闪而过的绿色衣裳。
这个颜色,柳儿……
之后的事宁珏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被匆忙赶回的杜姨紧紧护在怀中,愣愣看着屋内的一场大火。
没有人愿意听解释,他们连件衣服都不愿意给宁夫人披,被拖曳出来不守妇道的女人,自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数不清的污言秽语在耳边回荡。
她的父亲则是被其他人搀扶着满脸悲痛。宁珏安静跪在地上,手指鲜血淋漓。
怎么会听不到呢?她们呼喊的那么大声,每晚巡逻的人那么多,怎么会听不到,没有人来救她们呢?
小姑娘赤红着眼,望着已然变为灰烬的废墟跌跌撞撞冲了过去,除了杜姨,没有人理会她,年仅几岁的孩子强忍着身上的伤口,一点一点在地上摸索寻找,泪水混合着血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此时的宁珏尚不能理解死亡的真正含义,但她知道自己的娘亲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目送重要之人的离去,却不是最后一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姨抱着她离开宁府,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好孩子,你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报仇!!!”这个曾经跟随在宁夫人身边的沉默女人红着眼眶,紧紧搂住面前幼小稚嫩的身躯,躲过一次次追杀。
宁珏沉默倚靠在对方怀中,鼻边萦绕的,是沾满血腥的腐朽,内心隐藏的,是无法言喻的恨意。
小孩子的恨简简单单,却又以一种谁都想不到的速度疯狂滋长。
与此同时,杜姨的身子也日渐衰弱下来,她们躲在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破庙中,漆黑的夜空仿佛一个深渊,稍不留神就能将人吞噬。
“小小姐,对不起,我可能,可能要去见小姐了,我要向小姐请罪,咳,那天晚上我,我不该出去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杜姨是为了给娘亲抓药,我们都知道,是那些,那些坏人的错。”宁珏拼命得摇头,想要去捂对方日渐溃烂的伤口,但血依然从指缝丝丝缕缕溢出,怎么挡也挡不住。
她似乎除了哭,再什么都不会做。
“小小姐,不哭,不哭,我要和小姐团聚了,到时候我告诉她小小姐有多乖,多听话,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杜姨离开,离开就,就不会有人再喜欢小玉了。”小姑娘用脏乎乎小手努力擦着脸上泪水。
“怎么会呢?”虚弱的女人用尽最后力气将对方抱在怀中,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与眷恋,她捧着宁珏的脸,仔细看了又看,才柔声道,“小小姐这么可爱,将来肯定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你,不要怕,我们都会在天上看着你,保护你。”
“我们家小小姐笑起来最讨人喜欢了。”
杜姨断断续续讲了许多,但宁珏到最后记住的也就只有这一句。
原来……只有笑起来才会被人喜欢吗?
宁珏擦干了眼泪,咧着嘴角,将十指磨得鲜血淋漓,堪堪挖了几天,才挖出个可以将一个成人埋下去的坑。
太平世道对一个孩子活下去而言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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