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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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像是一簇黑暗中骤燃的火光,照亮了混沌的大脑。

维奥缓缓抬起头,恰好锡罗西正举起手示意他的警卫队把人看牢。

艾亚处在天罗地网般的包围中，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一些来宾听到动静从宴会厅跑出来,见到这个架势，马上又缩回去,没人敢再出来。

“开枪。”锡罗西下令。

突然一个身影拨开警卫队挡在艾亚身前：“不要。”

“维奥！”他暴怒如雷：“你在干什么？”

锡罗西让人把碍事的维奥带到自己身边，然后亲自架枪瞄准艾亚。

“锡罗西……”维奥摇头说：“我不想看见你杀人，看见血我害怕。”

锡罗西扯下她的手,往外推搡：“那你先回去,回——”

后面的话尽数吞没,维奥已经抱着他持枪的胳膊,强行吻上他。

被带歪的枪走火，在墙上倏然轰出一个大洞,空气中瞬间浮起呛人的灰土。

锡罗西惊愕到忘记有所动作，愣在原地。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艾亚黑长的睫毛上凝着雨珠，覆盖住大部分瞳仁,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接吻,眼睛都没眨一下，甚至,还笑了笑。

警卫队原本高度警戒，看到这种情况也全然怔住，面面相觑，这……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天空传来一阵异响。

警卫人员们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纷纷死于突袭者的不明武器，而艾亚已经从建筑内消失。

“该死！救兵到了。”锡罗西狠狠甩开维奥，疾追过去，朝天空发射几枪，见再没有杀死艾亚的机会了，转身眼神阴鸷地盯着摔倒在地的维奥。

她站起来后退到墙边。

“你做得很好啊。”他冷笑：“但是不是帮错了人，嗯？”缓缓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维奥：“反正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我现在就——”

话还没说完，他就捂着喉咙跪下去，痛苦地干咳几声，漂亮的脸此刻显得扭曲而狰狞。指节因紧绷而发白，在地面抓数道的指痕。

地上到处是复生人尸体，绿色黏液流淌一地，整个场景显得十分可怖。

维奥匆忙逃开。

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仿佛是被本能驱使，在瓢泼大雨中冲出国会大厦，漫无目的地一直跑。

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下脚步，拖着疲乏的下肢慢慢走着。

雨仿佛无止尽一般浇下来，让她清醒不少。

她从迷茫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身处甘恩城最大的中央广场，一仰头就可以看到那座极为宏伟的高塔。

原来她已经跑到了纪念碑这里。

雨小了点，她拾级而上，背靠碑柱慢慢滑坐在地，望着不远处摇曳的枝桠，轻声说：“是你么，洛洛林？”

得不到回应。

可她很清楚，刚才在国会大厦，那个不顾一切用身躯挡在艾亚面前人，是洛洛林。

脑海中那些或甜蜜或痛苦的尘封的往事，也全部来自她。

那是属于另一个人，沉重的回忆与爱情。这份力量让一直沉睡的她觉醒，冲破桎梏，操纵她的身体去保护所爱之人。

可如果她是洛洛林，那么自己有是谁？

几乎在思考的同时，头颅深处猛然一阵刺痛，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看到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正冲她展开笑颜，嘴巴一张一合。

“维奥，醒来吧。你被锡罗西破坏了记忆储存区，接着被植入错误的记忆……”她双手合拢，托出一团光芒，一幕幕往事和片段在光芒中显现，蜻蜓点水般掠过。

一瞬间什么都回忆起来了。

记起了针尖刺破血管的冰冷，记起天花板上无影灯的刺目，记起了头颅被固定切开的惊恐，记起了锡罗西充满嘲讽的坦白，也记起了艾亚临走前如寒刃般的眼神……

如果可以，她宁愿沉浸在被锡罗西修改过后的记忆里……

她的手慢慢垂下，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不久后，一个女人撑着伞走至纪念碑下，在她面前蹲下来。

雨依然没有停歇，如同跳动的嘈杂音符洒落大地，奏着冬末的哀调。

艾亚一回到司利德，就有下属过来报告南部战况告急，锡罗西亲自指挥着复生人军队突袭攻下了盾城，并且势如破竹北上中。

因为合作谈不拢，又觉得拿维奥威胁他无望，所以急不可耐地发动进攻了么。

他挥手让人退下，然后紧急联系各军区召了一个短会，要求出动空军将复生军队主力吸引到荷达密山脉一带，然后集中调动四方驻军南下，第五军从伊发河以东向北推进，彻底切断复生人进退的道路。

交待完一系列注意事项，他在国家安全指令文件上签字，把文件交给随身助理，正要登上待命的飞行器去南部军区巡视，却被一双白皙的手从背后抱住：“艾亚。”

艾亚身子一僵。

那双手很快松开：“好久不见了。”

他转身，看清来人，惊讶到有些说不出话来。

“从今天起我要跟着你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艾亚却看了看四周，踏上舷梯：“跟我上来。”

*

“你要带她去哪里？”一个人拦住了她。

“放心，不会杀了她就是。”图尔苏抬高伞沿，看着他的眼睛：“尽管已经没人会在意她的性命了。”

雨滴打在伞面，咚咚作响。

“可是，锡罗西大人没说要杀死她。”

“也没说要留着她。”

“所以在没做出决定前你不能带走她。”

图尔苏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漂亮的双眸逼近：“昨天在床上的时候，你可是说做什么都依着我。泽卡斯，你们复生人都这么健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