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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织书抿唇:“我现在也没说信。”

尽管这般说,但却像强逞之词。

露华睁开了眼,嘴角擒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讽笑:“既然不信,何故来找我问。”

柳织书蹙起眉:“我想知道,你从何听的谣言。”

露华:“你说呢?是不是谣言,你既然再向我提起,心里应该是有数才对。”

“又是晁翼?”

柳织书抿唇,尽管是询问,却道出了肯定的语气。

柳织书收起册本,拍拍衣服下摆,“我不知道你同他什么关系,但晁翼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想杀……”柳织书顿了一下,“……你好自为之。”

露华不闻,靠墙闭上眼,面色无波。

*

秋末,天阴沉沉。

一连数日,前线战况交紧。

远方战鼓轰鸣,映红了一片天。

待鼓声沉淀下,传来了邯泉城攻破的消息。

两旁火把燃燃。

一身盔甲沐血昂然的萧小侯爷,骑坐高头骏马上,凌厉五官如恶刹,带着还未褪却的战场的肃杀。

士兵的欢呼一阵一阵。

柳织书站在一旁,望着马上高大盛气的人,恍恍间,像是同那个长安纵马骄戾的少年合为一体。

柳织书问陈副将:“侯爷,胜了吗?”

陈副将:“胜了啊!柳公子!侯爷真同老王爷一样,这塞北啊,注定得萧家收复!”

马上的人扫过人群,一眼看见柳织书。

萧珩跨马而下,拨开众雀跃的士兵,直奔前面那抹素蓝襟装而去。

萧珩停在柳织书面前,盔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顺着鳞片滑下。

萧珩俯看人,意气风发,挑眼笑,“我赢了。”

柳织书懂侯爷的意思。

赢此山荒,全以河山,以此为聘。

柳织书弯眼笑,火光映衬着的眉目柔和,她道,“恭喜。”

*

邯泉城攻下,抓俘百千余人。

但流寇头头的副手还未寻到踪迹。

萧珩为以防祸患,打算在邯泉城寻几日。若无果,则先回长安,由沈将军接替。

他先把亲结了再来。

骏马蹄蹄往前,萧珩低头亲蹭了下怀中浅眠的人,心满意足地驾鞭。

萧珩本想把柳织书先放在玉关城,等邯泉事一结束,再把人带走回长安。

况且寇賊在暗。

萧珩不放心让她跟着。

但架不住柳织书的央求……何况,那句“在侯爷身边不比什么都安全”,令萧珩十分舒心。

总归有自己在,萧珩便把人带上了。

后头马车里,陈副将抱哄着哇哇啼哭的阿兴:“……”

为何这小家伙也跟来了?

为何还是自己照顾?

*

行军到达邯泉城,已经日暮。

月牙悬挂东边。

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

已是夜,城内天幕却亮红一片。

萧珩蹙眉:“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可惊动城内百姓?”

士兵惶恐:“……侯爷,不,不是,是城内着火了……有戏子,戏子在……”

萧珩面一凛:“说清楚。”

士兵害怕:“……有,有戏子在火中唱戏……”

*

城内。

漫天的火。

灼灼燃红半边天,也燃红了旁边的萧战神石像。

咿呀咿呀的戏声婉转绵延,从大火里头传出。

“你可知,这生龙偷凤如何而来?”

“小生速速道来……”

“哎呀这西北风腔霜白吾发,二十年来不得还……想吾征北抵寇大半生……换得这天龙吾坐坐……”

“奈何天公作美,人作恶……吾儿与妾龙生混……战场何比火场强。火里一遭,与吾地府坐坐,与吾地府坐坐呦……”

戏声铿锵。

大火围绕的屋台上,唱独白的戏子纵身跃下火里。

一道尖细的女戏声起:“相公何去呀?大火祸起大火祸灭,奴家与儿何去从?北归亡人,地府一遭,终不归。天子换汝坐坐……莫弃奴与儿呀……”

男声接应:“娘子何悲苦?你实为母我为儿,伦理不得存……天家何妨,我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汝与儿,安一城笼之隔……”

“天家平家,怎得我不认儿,只认弟……伦理不容,弟呀是乃我儿……”

“伦理不容,儿呀,终杀父啊……”

大火戏台上,唱戏的戏子纵身跳入漫天火中。

咿呀的戏曲仿若还荡在耳畔。

火势汹汹。

城内提桶灭火的兵民百姓,震惊在原地,惊恐万状。

柳织书指甲扣着掌心,揪心的痛楚从指尖延到心底。

她缓慢又心疼地扭头看身旁人。

漫天大火燃燃映在侯爷的眼眸里,灼灼燃着。

萧珩微扯了单边嘴角讽笑,眼底死寂:“这唱的,是什么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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