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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相互合作,就像潜藏在城市里的清道夫,一点一点…将我吃干净。这样……我就不存在了。”
盛喜蓉在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头皮发麻,脑袋嗡嗡作响。
之后的几天,她没能从这种沉郁焦躁的情绪中缓过来。为使自己尽快从这种情绪中抽身,她开始愈发用心照看张元,一天几乎24小时都在医院。
可张元的病情并没有丝毫好转。
虽然他创口的坏死组织已被清理干净,但他此前经历第一阶段药物戒断治疗,未调养康复便遭此大难,身体本就虚弱,如今免疫系统低下,局部抗感染能力自然也随之降低。
除此外,他全身伤口太多,大量毛细血管、神经末梢遭到破坏,导致局部组织的血液供应出现障碍。加上过大的心理压力影响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功能。种种因素相加,使其全身大量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长此以往必定迎来第二轮伤口发炎、脓肿,不及时控制甚至会导致全身性感染。
不止是张元,侥幸从食肉虻口器下逃脱的伤患都在经历和张元同样的阶段。除此外,他们还会面临因缺乏特定药物而引发的严重应激反应。
很多人都没能扛下来……
在张元所在的病房,短短十日下来,隔壁病床已经换了好几波人。而如今,那个面容苍老的中年女人正伏在床前嚎啕大哭,她的儿子前一刻还在和张元闲聊,此时却已没了生息。
张元背对着隔壁病床,侧身躺着,两腮紧绷,牙齿紧紧咬住床单,嘴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他不敢去看那个哭泣的女人,更不敢去看一刻钟前还在和他说话的病友…
一旁,盛喜蓉身体僵硬地靠墙而立,头低垂着,一言不发。…她甚至没有过去安慰那个痛失爱子的女人。
少顷,医护人员听闻动静赶了过来。如同此前数次般,确认病人死亡后,一人负责安慰劝导痛哭不止的家属,另两人负责将遗体搬离病房,剩下的一人则动作迅速地将染血的床单扔掉,尽快腾出病床好让躺在走廊的病人入住。
医护人员严重不足,这段时日下来,他们个个精神憔悴、眼底的一溜黑色像是刻在皮肤深处般总也无法甩脱。
盛喜蓉上前帮忙,将病床腾出来后,她同张元说了声,转身走了出去…
她离开医院,在街上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掏出手机,给叶开打了过去。
屏幕显示对方已振铃,但一直没人接听。
这表示他在有信号的地方,但并不方便接通,或许手机静音,又或许…根本没将手机带在身上。
盛喜蓉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说不失望、不难受是假的。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叶开。可她也知道,叶开面临的情况只会比她更难。
她现在…只是需要做出一个抉择罢了。
这件事她其实已经考虑了整整三天,和张元等遭受食肉虻口器啃食的病人不同,一直以来,她就有着极其强大的免疫系统。
她身上的这种特殊之处,曾经救过她的命,现在…或许也能救其它人的命。
会有用吧。
盛喜蓉满怀希冀地想着,觉得有点累,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可供休息的长椅或台阶,索性靠墙蹲坐了下来。
城市运转几近瘫痪,街上没什么人,周围一片清静,让她有充足的个人时间可以慢慢地思考。
她要想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以及具体的操作流程。
她不可能做到像安枫那样,将自己整个人都奉献出去。她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特别是在叶开不在卡列林市的情况下更要照顾好自己。所以,她要先试着匿名向科研所寄一管她的血液。
除此外,她不可能仅凭个人完成这整套操作,需要有人帮忙。而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这个人一定要非常可靠。
他首先要替她弄来针管注射器,然后趁夜避开监控摄像头将血液送至科研所,并且确保即便科研所甚至其它部门全力追查也不可能查到她的头上来。
她只有躲在暗处…才拥有绝对的主动权。
她应该找谁呢?
盛喜蓉想到肖寒。在最初几日,肖寒一直守在她身边,后来见医院安全系数较高,他自己也有事要忙,便没在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叶开曾经说过,有事可以找肖寒。但他并没有说,她可以完全信任这个人。
他的原话是‘遇到事了可以打肖寒电话,他会第一时间赶来。如果是他解决不了的事,他会去找老三。’
肖寒、老三,甚至是其它叶开留下的人,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她可以不必客气地向他们寻求任何帮助。
但叶开在嘱咐盛喜蓉遇到难处找这几人帮忙时却没能预料,不久后,卡列林市会衰退到这种地步,而盛喜蓉又需要面临这样的抉择。
她需要在这些人里选一个最值得信任的人…
盛喜蓉思索半响,低了头,再次拨打叶开的电话。
她发现…她其实只想找叶开,她想和他商量,想问问他她该怎么办,也想问他,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就很想他,想和他说话,想看到他,也想一伸手就能摸到他。
不,不是摸。是要抓住他。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和她多待一段时间,总不能像上次那样,才休息两天就被叫走了。
依旧无人接听…
盛喜蓉看着逐渐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有些失望地将下颌靠在膝盖上发呆。
如果叶开突然出现就好了,她希望她一抬头就能见到这人。
算了,还是不要在这里。
他如果回来见到她在大街上,像个可怜虫似地靠墙蹲着,一定会笑话她。
他来医院好了。他来病房找她,看到她照看张元,忍着恶心清洗那些流脓、溃烂的伤口,心里一定会想:她怎么这么能干啊、还知道照顾人了。
而且她不仅会照顾人,她力气也变大了,因为最初几日,张元不能动,还是她帮他翻身的。
她照看张元,同时,也会帮忙不过来的护士照看同病房的其它病人。
她做这些,叶开都看不到,等他回来了,她一定要好好和他讲讲。
所以叶开什么时候回来呢?
盛喜蓉一心三用,在思念叶开、思索日后两人相见时她要如何含蓄地自我夸奖中,选出了她要寻求帮助的人。
她不找肖寒,直接去找老三。
她一向有朋友滤镜,好朋友的老公自然也跟着沾光。老三应该比肖寒靠谱。而且叶开不是说了嘛,肖寒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老三。
老三、老三,加了一个老字,年龄感平白往上拔了几岁,听着似乎也还算靠谱。
盛喜蓉苦中作乐,其实心里怕的不行,昨天晚上还做噩梦,梦见被科研所当作小白鼠解剖。但她不能总是当缩头乌龟啊,如果她的血真的有用,迟一分钟拿出来,她就多一分的愧疚。
她站了起来。
***
卫海开始为带何妍离开卡列林市做准备。
目前没有人怀疑何妍和食肉虻有关,之所以成功接管她名下公司、将她架空后仍旧不放她自由,完全是因为叶开。
但这段时日随着他、老三等留在卡列林市的何妍旧友求情,以及食肉虻的出现分散了傅寒川的精力,针对何妍的看守力度已经大大降低。
他要带她离开,其实并不难。
只是在走之前,他要替何妍做最后一件事:替她向她的家人告别。
何妍是有家人的,甚至这些年,也是她一力供养起那两个老人。只是如果她不提,卫海很大可能会忽略这一点,毕竟有关何妍的家人,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哥哥。
他们现在…是在逃难吧?
卫海系上安全带,侧头去看坐在副驾驶上的何妍。
何妍穿一件驼色长款风衣,收腰的款式,一条两指宽的腰带一扎,将她的腰身衬的极为纤细。这段时日她瘦了很多,看着个子似乎都小了点。
察觉卫海的视线,何妍朝他看来,问:“是不是很难闻?”
她戴了墨镜,卫海看不见她的眼神,她却能看见卫海的。
汽车门窗紧闭,车厢面积又小,车内的腐臭气十分明显,确实十分难闻。
卫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沉默片刻,说:“何妍,我们去找盛喜蓉吧。”
何妍硬邦邦地回道:“找她做什么?”
听语气,似乎很烦这人。
卫海脸上闪过一丝狠色,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我们抓了她去见高斐,作为交换条件,让高斐替你治病。他要不答应,我们就杀了她。”
***
“盛喜蓉。”
一辆黑色悍马突兀地靠着街边停下,并且停靠的位置非常巧妙,正巧和走在人行道上的盛喜蓉持平。
盛喜蓉停下脚步,侧身看去。
孟青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盛喜蓉在看见孟青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后来她反应过来,这丝异样并非空想,而是来自于孟青的穿着。
她没在穿旗袍或是样式夸张的貂皮大衣,而是穿一条弹性极佳、类似运动裤材质的黑色长裤,上身则是一件质地轻柔、款式贴身的黑色羽绒服。
这身穿着素净简单,甚至给人一种十分利落的感觉。
和盛喜蓉视线对上,似乎为了方便和她说话,孟青将口罩摘了下来,握在手中。
盛喜蓉也戴着口罩,即便不考虑医院病人集中,或有引发传染的风险,仅是单凭充斥在医院各个角落的腐臭气这一因素,她都无法丢掉口罩。
不过好不容易离开医院散心,四周少见行人,空气清新,她便将口罩拉至下颌的位置,但仍旧挂在两耳处,没有彻底取下来。
她盯着孟青看,见她将口罩握在手中,眉心不自觉地一蹙,先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卫生,后又奇怪…如果只是为了方便和她说话,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将口罩完全摘下来…
还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盛喜蓉停下休息的地方并无任何特殊之处,总不至于两人撞上,真是巧合吧?
她试探道:“你找我?”
孟青点头:“是。”
盛喜蓉闻言松了口气,孟青若说不是,她反而会心生怀疑。但孟青爽快地点头承认,她却愿意停下来听一听她到底是有什么事找她。
她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孟青不仅穿着素净,瘦尖的瓜子脸上也未施脂粉,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她原本就很年轻,比盛喜蓉还要小上两岁。
“帮你什么?”
“想让你帮我,带我去见一个人。”
“见谁?”
孟青嘴角勾了一下,做出一个笑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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