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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动提摩西烧焦的头发,月亮还没有出来,满天的星光落在这些头发上,让他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闪耀微光。
这光芒,不明显,却并不容忽视。
“我要是说我害怕,有用吗?”阿尔瓦似笑非笑,手指抚上提摩西的头发,“大人的头发,还是略微打理一下吧。我不想让暗影六匕们集合的时候,你是这幅模样。”
“为什么突然关心我的头发?”提摩西逮住他细瘦的手腕,举过头顶摁在墙上,“你这是在转移话题,阿尔瓦。你在担心我追问你——关于你如何虐待温莎·肯·艾德里安·牛顿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要我深究,不如你自己说。”
“大人,我并不是在转移话题。”阿尔瓦认真而又真诚地望着他,“有时候痛苦是有必要的,是成长和变强的必需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允许我另外为您安排房间,我们可以好好地聊一下,顺便处理你的头发。”
“不,我拒绝。”提摩西说,“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就不会再剪发。阿尔瓦,任何人也别想碰我脑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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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剪刀与烧焦的头发战斗过一场,除了留下些许残留物的之外,锋刃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大人的头发,真是柔软。”阿尔瓦由衷地赞叹,他蹲了下来,小心地收集剪下来的每一根头发,“好像黄金一样漂亮。可千万不要让炼金术士们看见,否则他们会任务可以从你的头发里面提炼出黄金来。”
对于阿尔瓦的玩笑,提摩西并没有心思接下去。他正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提摩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审视过自己,他的样子,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他看上去,更像他记忆当中年轻时,居住在霜风城里的公爵第三个孩子的模样。
十二岁那年,提摩西离家出走。离开霜风城之后,他没有再回去过,也再也让任何人,在他脑袋上动过剪刀。
后脑勺的头发,服帖地伏在头皮上。减少了很多闷热感,前额那些经常吊在额头旁边的长发,也被不到眉毛的短发所替代。整个脑袋都变轻不少,但感觉还不错。至少现在,还不错。
“大人,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阿尔瓦仰起脸,看着自己成果的模样充满了自豪之情,“我不是很擅长做这种事情,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
“我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几岁。”提摩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略有空洞,“或许我应该找乔纳森炫耀一下我的新发型。”
“大人,你的话真是让我受宠若惊,”阿尔瓦显得有些难为情,垂下眼睑满脸恭谦,烛光为他的脸上,打上重重阴影,“特纳先生有专业人士打理,我还需再多一些努力。大人的厚爱,我不胜感激涕零……”
“你说的专业人士,”提摩西捏住他的下巴,指腹轻轻在他下颚摩挲,“是卡斯帕吗?我不妨以这种想法来认为——这就是你在乔纳森身边立暗桩的原因?”
“大人,请不要取笑我。”阿尔瓦目光瞥向一边,从心底深处冒出难堪和羞涩,染红了他的面颊,“你所猜测的都是对的,但那并不是我的安排。至少之前不是。现在卡斯帕和乔纳森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请你直接去问乔纳森。”
“顶嘴?”提摩西俯低身体,拦住阿尔瓦的后颈,与他额头相抵,“这应该是一名契约情人应该有的态度吗?阿尔瓦,你太得意忘形了!”
温热的鼻息避免而来,冰冷凛冽的气息笼罩住阿尔瓦全身。
做足了一副可怜巴巴,娇弱无助小情人模样的小猫,抽了抽鼻子泫然欲泣。
“我只是说了事实,大人。”阿尔瓦歪斜脑袋,蹭提摩西额头的动作有点用力,“你不能因为我说了实话而惩罚我!”
“那么,我应该为什么事情而惩罚你呢?”提摩西放开他,摸了摸自己被蹭红的额头,额角在恶、魔、岛牢狱里,留下的陈年旧伤,让他的脸色又冰冷起来,“或者说——你愿意付出一些什么代价,来补偿我?”
“大人,你希望要一些什么呢?”阿尔瓦衣服下摆兜着从地上捡起来的提摩西的头发,他若有所思地考虑了一会儿,“我的头发,赔给你,可以吗?”
提摩西将嘴唇紧抿成一条刻薄的直线,不知道阿尔瓦的脑瓜子里,为什么总是会有一些平常人不能理解的想法。他并不能确定——这是阿尔瓦独有的思路,还是法师们都这样。
“阿尔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提摩西向后靠坐,居高临下看着阿尔瓦,“将你的头发赔偿给我?你确定我需要一顶红色的假发来戴?”
“大人,”阿尔瓦将脸枕在提摩西膝盖上,就像一只真正的猫,“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现在可以夺走我的头发。我陪你剪掉它,你可以拿走它,你可以任意处置它。”
内心深处升起的焦躁感觉,让提摩西只有抓紧天启钢牙,才能让他的情绪有所缓和。
“你确定吗?”天启钢牙缠绕上那火红的头发,似乎有一种魔力,或者是内心深处的渴望。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在督促提摩西这样做。
“是的,大人。”献祭般地闭上双眼,阿尔瓦抬起那张写满虔诚的脸,“大人如果还在生我的气,就请随意怎么做吧!如果大人原谅了我,请你把我的头发放进珠宝里。”
天启钢牙拉高阿尔瓦的头发,似乎扯得他头皮有些疼,他皱了皱眉头,但旋即又松开,放松身体准备接受一切。
“你就这样制作悼念珠宝吗?”提摩西声音柔和些许,但他依旧紧握天启钢牙,“还是说,你看见的未来——是你无法活着回来?”
以斯刚第王国的风俗,活着的人,为了悼念故去的人。会将死者身体的一部分,放进珠宝里面。一般来说,是死者的头发。但是也会有骨骼(多数时间是小指骨)、指甲、甚至血液。但总归还是头发制作起来,最为方便,也最为美观。
遗孀为了悼念亡夫,会将亡夫的头发编织成绳子,放进镂空耳坠中佩戴。
孩子为了纪念父亲,会将父亲的头发叠好,放进项链吊坠当中随身携带。
让逝去的爱,得以永生。
但还没有人在还活着的时候,将头发放进珠宝里面。那样被视为不祥,被视为是一种十分恶毒的诅咒。施加诅咒的人,会涂黑当事人的画像,焚烧珠宝,用诸如此类的等等仪式,
“大人,未来有数千万种可能呢,我并不能每一种都去观看。”阿尔瓦说,“只要我们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大人想要的未来,就一定可以为你而来。我始终相信着这一点——我们可以改变未来,改变所谓的‘既定命运’。因为,我会拿到命运之轮,改变一切!”
“你很自信。”提摩西松了一些手中力道,连眉眼都变得柔和了不少,“不过,有时候光依靠自信,并不能解决问题。”
“这样可以解决吗?”阿尔瓦突然抬起手,逮住提摩西手腕的同时,用力往下垂头,“若是大人有我可以赎罪的机会,请大人不要犹豫!”
天启钢牙划过阿尔瓦的头发,整齐地从发根几乎贴着头皮切断。殷红的头发,好似从他后颈喷出来的鲜血。
飞溅而出的殷红鲜血,从雪白的脖颈喷射而出,染红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这种情景与提摩西十二岁那年,看见怀特跪在雪地里,他的父亲兰迪·崔德威,当时霜风城的领主,用北地战士们的双刃砍刀,砍下了怀特的脑袋。
耀眼的红色,断裂的头发,以及……掉落在雪地的头颅。
久违的感觉,让提摩西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揪住。他一把抓过阿尔瓦的脑袋,他的动作,是如此得粗暴且急切,以至于让阿尔瓦的鼻子,狠狠地撞在他坚硬的腿上。
将阿尔瓦摁在自己腿间,提摩西掀开他后脑勺的短发,仔仔细细地查看过过一番。确定没什么伤口,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他。
“大人……”阿尔瓦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鼻子,“你差点让我把你的头发弄掉了!”
略带抱怨和娇嗔的语气,却让提摩西对他讨厌不起来。
“你真是个十足的蠢货!”用拇指指腹轻轻擦掉阿尔瓦眼角被撞出来的眼泪,提摩西带着刻板教训的音调,却不再那么冰冷,“天启钢牙可不是用来理发的东西!就算是,我也得对此行为而收费!你放心,不会很便宜,但也还不会到提里安法师协会的头领乔舒亚承受不起的程度。”
“谢谢你,大人。”阿尔瓦用脸颊在提摩西粗糙的手心里讨好蹭动,“我现在可以,好好地处理你的头发了吗?”
“你要怎么处理?”再度出现的似曾相识场面,让提摩西冷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别担心,大人。”阿尔瓦小心地兜住他的头发,缓缓站起来,“头发和指甲这种东西,需要小心地处理,才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拿去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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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小主人。”怀疑兜住提摩西刚刚剪下来的头发,缓缓站起来,“头发和指甲这种东西,需要小心地处理,才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拿去做坏事。”
八岁的提摩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额头前的刘海,柔软顺从地搭在旁边。要知道,在这之前的几年里,它们都蓬松地七拱八翘,乱糟糟好似一窝稻草。
正是因为他一副肮脏邋遢的模样,还谁在兽栏里面,整天和他母亲莫西迪斯的狼“魔王”呆在一起。提摩西才会被人叫做“狼崽子”。
就连他的母亲莫西迪斯也说:“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母狼的儿子。”
浑身脏兮兮的提摩西,直到掉进了冰窟窿里,情况才有所好转。自称“怀特”的巫医,将他从冰冷的河水里面捞出来,为被冻出病的可怜提摩西治病。
从此以后,提摩西再也没有睡过兽栏。怀特几乎承担起来所有照料提摩西的工作,提摩西有了干净温暖的床睡,有了睡前故事,有了可口的食物,而不是随便到厨房里面偷点东西,以用来充饥。
而且,就连提摩西的头发和衣服,都是由怀特打理。
比起来提摩西的生父兰迪·崔德威,这名自称“怀特”的巫医,反而更加像是照料他生活的养父。
“你为什么要叫我小主人呢?”年幼的提摩西坐在理发凳上,晃动两条小腿,“我可不是你的主人呀!”
“红狼公爵是霜风城的主人,是北地所有领土的主人,自然也是我的主人。”怀特和蔼地微笑,轻轻拨开提摩西被剪得柔软服帖的刘海,“你自然也就是我的小主人。”
“可我不是你的主人。”年幼的提摩西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细细数着鞋带,穿过了多少孔,“我不是任何人的主人,我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主人就是主人。”怀特满脸真诚地回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我的主人。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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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瓦……”提摩西靠坐在椅子上,“你不要再叫我大人。”
“大人是军情处的首领,是领导无冕者的无冕之王,”阿尔瓦面带微笑,拨弄着从提摩西头上剪下来的头发,“难道不是大人吗?”
“可我不是你的大人。”提摩西皱紧眉头,“我不是任何人的大人,我,一无所有……我现在已经不再供职于军情处,无冕者……你不是要解散无冕者吗?我现在还能是什么大人呢?”
“大人就是大人。”阿尔瓦满脸真诚,翡翠般的眸子闪闪发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我的大人。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捏住眉心,提摩西垂下头。他的脸,隐藏在一片阴影当中。
“够了,”提摩西挥挥手,示意阿尔瓦离开,“我现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是哪儿做错了吗?”阿尔瓦满脸都是疑惑,“大人,请你告诉我,我会改正我的错误。直到你满意为止!”
“没有,阿尔瓦。”提摩西再度平静情绪,他又变成了寒冷冬夜里,刚刚上冻的湖面,没有一丝裂痕,“我只是想安静一下。你的头发,打理一下吧,过来,小猫。”
阿尔瓦垂下眼睑,挪到提摩西身边,让他为自己修建被天启钢牙割得乱糟糟的头发。
“我会付账的,大人。”阿尔瓦略带执拗的态度,丝毫没有要改正的意思,这小骗子总是嘴里说得好听,“你想要我怎么付账都可以。今天天启钢牙为我理发的账单,请发给‘魔法学徒阿尔瓦’,不要给提里安法师协会发,给我本人。”
“乔舒亚付不起理发款?”提摩西一下下小心地修剪他的头发,“提里安法师协会这么缺钱吗?”
“是的,大人,我们非常缺钱。”阿尔瓦毫不避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可等我们去了北地,我们就可以有一大笔钱。那是那名孩子……”
敲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什么事?”阿尔瓦语气威严,和换了一个人似的。
“头领,暗影行者们都到了。”维克多的声音从门缝外面传来,“他们都在圆环法师酒店里等着你。”
“我很快就来。”拍了拍身上的碎发,阿尔瓦站起身来,回头凝视提摩西,“让他们等着!你带信回去,说提里安法师协会,以及全视者,欢迎所有暗影行者!我们不仅会提供庇护,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还会给出丰厚的报酬。只要是他们想要的,提里安法师协会,一定倾尽所有。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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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环法师酒店已经没有了二楼,天花板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空荡荡。原来的桌椅全部已经损坏,现在酒店临时用倒塌墙壁以及天花板剩下的石块垒成。四面墙壁还剩下一面,而且是靠着壁炉的那一面。
除了依旧不紧不慢摇晃擦着酒杯的酒吧老板,就只有依旧坚强立在原地,通往不存在二楼的梯子,还依旧是圆环法师酒店的原样。
可这里,有酒喝,有东西吃。没有厨房,厨子就在壁炉上面做菜。
对于北地来的暗影行者来说,有美酒,比吃什么菜都重要。他们坐在石块上,等待着召集他们来的天启钢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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