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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因为我是澄安子。”说着,高大男人移开两步,显出了从刚才就一直缩在自己身后的女人,直面对上。
虽然衣着不同,但分明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甚至头发的长度,都是尺子量好了一般。
“……和我一样?为什么?”
“因为是心脏,是册焱的心。”澄安子在说到册焱的时候,眼神完全没有看向眼前的少女。
他的语气让她很是不悦,
“难道,我不是册焱?”
“你是册焱?”澄安子的话虽然是疑问,语气却完全的否定。
明白澄安子的质疑,黑发少女眼神一沉,越发不悦,未等发作,却又听他的话落下,
“你只是册焱的躯壳,而她是册焱在三年前丢失的心,你们都不是册焱,因为真正的册焱,早已经不在了。”他说话的时候,甚至有点微笑的感觉,只是笑不达眼底。
雪焰站在边上,默默的观察着,同时默默的品着。
从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开始,她就有意识的记录着所能看到的一切。
心脏回归之后,是不是身为雪焰的意识和记忆也会一并消失呢,偶尔的时候,雪焰会这样恍惚的想一下,但只是很偶尔的。
对于自己归属,没有怀疑之前就先确认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本能吧。
雪焰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知道自己为何在原界呆了三百年,还是会感觉到寂寞的原因了,
不,
还是不对……
会感到寂寞的原因……
雪焰把目光飘向了身边的男人,为心底深处的原因再度吃惊着。
原因,会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可是,
她无法解释自己对澄安子的情绪来自何处,因何而来,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最初的记忆,而那些有关册焱的最初记忆,身为心脏的自己,已经无从获知。
澄安子和册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这个册焱的心脏,竟然也无从得知了。
而眼前这个据说是册焱的躯壳,她虽然承接起了先前册焱的工作,但对于澄安子的记忆,似乎还要更稀少,不,正确的说,她在憎恨着澄安子。
难道说,这个躯壳,还拥有册焱当年的零碎记忆?
这么说,当年对于澄安子,册焱是很讨厌的了?
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用一样的视线打量着自己,尔后轻轻摇头,表情却很坚决,
“我不想恢复完整的册焱。”
看吧,就连这件事上,自己和她的相法,竟然也是完全相反的。
雪焰继续吃惊的暗想着,
册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自己的心和身分离了,她的想法和行为完全相互矛盾的,这太奇怪了。
“……你别太任性了,这件事由不得你。”身边的男人平静的反驳,但是,雪焰还是察觉到了,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心中的诧异更甚了,不明白自从见面后就一直如水般无息的澄安子,为何会在进入这个水晶宫殿后,就会一再面临情绪上的失控。
“不由我,难道要由你?我可从来不记得,我认识你。”眼前这个据说是册焱躯壳的少女,露出微微的冷笑。
雪焰看着她,又突然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冷淡的表情。
心和身,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册焱的。
躯壳现在的性情如果代表了原来册焱的,那么自己现在的性情,也是当年册焱的吗?可仅仅是这一点时间,雪焰也能清楚的感知到,她这个心脏和眼前这个躯壳,真的是不一样的性情啊,那么,
真正的册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再想下去,雪焰又听到了澄安子的声音,但是比起刚刚,声音的主人已经离开了自己,她抬眼,果然看到澄安子往少女面前迈进了一大步,
“让我看你的左手,册焱。”
原来,她并没有新起一个名字,还用了原来的名字。
雪焰又恍然的想。
她比自己,更接近册焱。
眼前的册焱神情也有些恍然,似乎是因为澄安子的要求让她无法理解,
“什么?”
没有质疑下去,她被强行拉过,顿时就想要挣脱开来,却愕然惊觉,看似文质彬彬的男人,还是蕴藏了与身份相符的力道。
“……你做什么?”
另一边,澄安子在先前做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看到了,仍是难掩惊讶——
白皙的掌心,炙着熟悉的睡莲图,花瓣中心的凤眼,虽然还是令人安心的闭合着,但勾勒了花瓣的纹路,已经是一层暗淡于一层的颜色了。
“……果然,”
话未说完,在他注意力被全副吸引过去之即,册焱使尽全力挣脱了他,或者说,是澄安子自己松开了。
“……你的身体比镜宿玄预估的还要短,没有时间了!”
——呯!
“啊!!”
一直不敢发出声音的雪焰尖叫着跳起,实在是因为身边的水晶墙突然间爆碎开来,碎片像利刃般,徐徐在四周落下。
杀息顿时在少女四周伏起!
“出去!给我出去!!”
纵然紧握了几近泛红的手腕支撑自己,册焱的声音仍是不能控制的发抖,她的表情较先前的自傲,此刻更是接近于狼狈的潮红,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上,此刻内心真正的感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还是在愤怒,
这个澄安子,仅仅是握了手腕……
虽然说与另一个人接触很稀罕,但也不会如此不合理,但现实却是,她真的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水晶墙的碎片在空气中翻滚,划过毫无防备的澄安子,他也只是冷然擦过脸上的血痕,看过来的视线,和声音一样平静无波,
“你想死吗?册焱。”
“出去!别再过来!”
“别闹,你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愿意恢复原来的样子?”澄安子的手搭上册焱的肩头,几乎同时,雪焰也感觉到一阵压抑至极的力道落在自己肩头。
那上面,似乎有曾经被深深碾过,再强迫展平后的痛楚。
原来,这就是一体的感受吗?
不,应该说,册焱的感觉比她要来得更加直观吧。
因为雪焰看到册焱的表情完全扭曲了,然后她咬住唇,再一字一顿的说出,
“举起左手!”
“什么?”这回是澄安子先愣住了。
“起左手誓,说,以后你再也不会踏入晶殿一步!”
“不可能。”
几片燃烧着火焰的细刃,在澄安子拒绝的那一瞬间,由册焱的手心中幻化弹出,于是一些比先前更深的血痕,毫不客气的划过他的脸庞。
“澄安子!”雪焰惊叫。
“火刃从来都伤不到我,别浪费你的体力。”果然,澄安子仅是挥过手指,火焰细刃就消失在他指尖泛现的水纹中。
这只是两个简单的动作,但不是一般初界的人能达到的时法。
因为越是看似轻柔,却越是具有压倒性的效果,就越能证明对方时法的高深,而这一切皆让册焱的情绪越发烦躁,而随着这样的变化,她的周围,浮现出了更多的火焰细刃。
雪焰已经吓得过来一直拉扯澄安子的袖子,希望能暂时离开这个开始失控的地方。
澄安子只是按过她的手,没有看过她一眼,直直面对上眼前的少女,
“在原来的册焱恢复之后,你爱怎么生气都可以,现在,你必须得听我的。”
“出去!”
“听话。”
澄安子的声音夹带了时法,他希望能用这样的方法让眼前的少女平静下来,但没有什么效果,而他温柔的声音,似乎又彰显了其强制的行为,这让她陷入了更加强烈的羞愤中。
册焱抬过手,周围幻化出来的,已经不是先前的细刃,而是大片大片的巨型火刃阵,整个视线都遮成了火红色,似乎也显露着其主人极其优美的外表下,隐藏得不够深的暴烈天性。
“澄安子!”
冲天的火刃要网进来的时候,湛蓝水雾瞬息笼罩,这令人安心的蓝色,也成了视线中最后能看到的景色……
然后,一切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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