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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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小的身影被劈成两半。。

宁纤想冲上去，可身子沉重得不行，仿佛呼吸进肺部的不是空气而是铅块，她大声呼喊着想让人去救命。可她仔细一看，这周围全是一张张笑脸，精准得像是刻上去一般，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抓住了她，身子一个激灵又能动了，她拼命往前扑去，把小孩从柴刀下救走。

姐姐？

没事了，她护住小孩的头，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浓烈的腥味，你受伤了吗？她问。

小女孩抓住她的衣袖，猛地扬起手里的柴刀。

宁纤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不用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极为难看，抬手一抹全是冷汗，后心也湿透了，冻得人打颤的寒意从骨头里渗出来。

“又做噩梦？”

一双手轻轻的拍拍她的背脊，拎起茶壶倒出些递给她，宁纤默默接过喝了，意外的发现茶竟然还是热的：“什么时候了？”

“卯时。”凌归雁回答：“你可以再睡一会。”

她看起来不像睡过觉的样子，对面的床铺整齐，所以是在床边坐了一夜？宁纤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杯子：“吵到你了，对不起啊。”

凌归雁摇了摇头。

天还黑着，房间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烛光照着床边的人，她的侧脸在暖黄色的灯火下变得柔和了许多，宁纤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轻拍自己的动作也充满了安抚的意味，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好像声音会破坏此刻宁静的感觉，宁纤大胆的伸手去扯她的袖子，指尖触到皮肤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凌归雁手本能的缩了一下，宁纤却抱着不放，让她摸自己额头的冰凉。

“我梦到我们没救下小芸。”她说了一半，没提后面女孩拿刀的部分。

“她很好，六扇门的人在照顾她，会比跟着赌鬼父亲和无力反抗的母亲好。”

凌归雁的体温也偏凉的，落在额头上并不能温暖多少，但她说话的声调却让人有种奇异的平静感，宁纤也不是真的要她安慰什么，只是想听她说说话，于是玩着对方的指头没话找话：“都是不通武艺的人，那个男人一看就没有做过多少活，她娘如果想反抗，总能做得到的吧？“

“你如何知道，她没有反抗过呢？“

宁纤一时语塞，连手也不玩了，抱着被子闷闷的坐在床上:”我讨厌这个地方。“

“没有人喜欢这里。”凌归雁说：”外来者不喜欢这里的肮脏，当地人不喜欢这里的贫苦，从前我来青州它就是这样，想靠山，山里瘴气弥漫野兽众多；想靠河，河流湍急上下难行；想靠地，土地贫瘠难有产出，想靠天···“她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宁纤有种奇异的感觉，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那个方向，是京城。

她不期然想到那件藏绿色的深衣，一种说不明白的情绪涌上来，下意识的躲避开凌归雁的视线：“你以前也来过这里？“

“七年前。“

七年前我才十岁，宁纤想，当时的我在干什么？忙着和朋友们捉蛐蛐，斗鸡，最难熬的也就是被三娘押着习武，可是她已经在江湖里了，在这种地方。

“你一个人吗”她鬼使神差的问。

“不是。”凌归雁脸上浮现出一种宁纤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表情，怀念和回忆里的喜悦交织在一起，比从噩梦中醒来看到床头的她时还要柔软的样子。

“和一个朋友。”

这是约定的第五天。

时间已经过了一半，牛小牛从全天不间断的安排手下去跟着宁纤已经放任到了只在几个出口处象征性的留点人。他算是看明白了，宁纤没打算跑，但他真看不明白，天天跟一帮种菜的栽树的混在一起能从什么地方赚出几百两银子来？想来想去，只觉得宁纤就是耍着他玩，毕竟身边跟着个煞星，谁能拿她怎么样呢？

“等父亲来了有你们好看！”

他一面处理着帮里的事一面咬牙切词，旁边的张阿狗瞄了他一眼，说话听起来有些含糊：“有空咒别人，不如想想怎么处理六扇门这群条子，别怪我不提醒你，父亲来发现咱们在西川的人有一半都给抓进去了，你猜他高不高兴？”

“关我什么事！”牛小牛气道：“六扇门那个什么捕王之前不是和父亲说好了按咱们的规矩来么怎么忽然就换人了，那个黑判官木林根本不给咱们脸，连郡长都说抓就抓了，我难道冲到牢里抢人吗？”

“捕王在马家的灭门案里身受重伤，能不能抗过这一场都说不定准，约定自然没法继续。”张阿狗似笑非笑：”你要是有归雁刀的能耐，大可找个月黑风高的把什么黑判官白判官的都做了。”他比了个割脖子的手势，牛小牛啐他一口：“你有能耐你去，别当我是傻子。”

他停下手中的笔，一双眼睛瞧向张阿狗，满是嫉恨。

“捕王算个什么东西，和父亲做约定的当然是他背后的人，就算他给凌归雁废了，那背后的人也应该是派新的人过来继续约定，怎么可能就把这几十个六扇门的傻子扔过来送死，张阿狗，除了黑判官和他的副手以外，其他人的命你想要随时都可以，你到底在等什么！父亲是不是还给了你别的指示？“

一阵拍手声从门口响起，两人同时起身握住了兵刃，来者却哈哈笑着走进他们，身上的衣服同样带着些破洞，但明显能看出做工不菲，腰间别着一个硕大的蛇皮袋子，背上背一根熟铜棍。

“可以啊小牛，几个月不见学会动脑子了啊。“

“山哥！“”常山哥。“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青年一张臂把他俩同时搂进怀里：“哥哥的好弟弟们，想死哥哥了，来让我掂量掂量瘦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