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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沉默,师父并没有答话。我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低头握住了手心的鲜血,却听见阿遥接着说道:“你知道我想在她身上弄清什么。说来她挺聪明的,而且你也清楚,昆吾宫可以治好她。你要不愿意多事,就由我来把她带过去。”
一时之间,我有些难以理解这话的含义。听起来竟有些接近胁迫。
“知道了,”终于,师父沉沉开口答道,“一年,我再带她在外面看一年。薛子蔚的药能让她多活一年,进了昆吾宫,我就不能再带她出来了。”
我似乎听见了某种尘埃落定的声音。随之,阿遥笑了。我看见他的侧脸,露出了如一滴晨露在花瓣上溅开的笑容,张扬又明艳:“听见没?兰子训。”
我不知道那一天,师父与阿遥叙旧都谈了什么,又都说定了什么。一年。阿遥被师父放了出来,我就跟着师父,四处走四处看。
师父教了我许多,从简单的镇宅符、平安符到泼墨丹青。阿遥三天两头不见踪影,但总还会回来看看我,带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或是好吃的点心来。
一年过得很快,冬春夏秋,转眼又快要到冬季。
我的状态已经不是很好,就算喝药也撑不了几个时辰,总是渴睡,连阿遥买的山楂糖都吃不下。师父带着我,翻江越岭,往昆吾山的方向走。
可惜那一阵子,阿遥恰巧不在。但直至许多年以后,我都想得起,第一眼看见昆吾山的惊异。它太大了,“昼夜蔽日月,冬夏共霜雪”,或许说的便是这样深幽的高山。师父背着我,越过溪水,自上山的石阶拾级而上。
他并没有骗我,这里的确有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的风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绕过瀑布,我依次看见了木棉树,松柏,与紫薇树。再往上一点,过了山腰,却突兀地出现了一棵树龄不大的香椿。
香椿树下,是我所熟悉的山莓丛。一棵还不算完,越靠近顶峰,香椿树越密集,竟然是一片椿树林。我从师父背上抬起脸来看,头顶是一棵刺槐,槐树长得快,枝杈繁密,姿态十分漂亮。
五岁那年,我第一次与人谈起昆吾山时,那名乾道清清冷冷的话语似乎犹在耳边:“槐树有点难。换别的?”
失神之间,我听见师父轻声叫我:“小篮子,下来了。从这里开始,你要自己走。”
我从师父背上下来,可以看见,石梯的尽头就是两扇紧闭着的,铁青色的宫门。宫门上是篆书的“昆吾宫”三字,气势恢宏。距离宫门还有百步远,师父顿住了步子,就这么正对着宫门,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我吃了一惊,连忙去拉他。师父摇头,向着我宽慰地笑笑,轻声:“你就待在我身后,翻点干粮出来吃。”
师父就这么跪着,不去敲门,也不找人传话。天色渐沉,我困了,就倚靠着师父的手臂睡着了。一夜无梦,我再醒来时,稀薄的天光透过槐树枝杈,晃着我的眼睛。
我感觉师父的手臂微微动了动,似乎在示意我坐直。我迷迷糊糊抬起头看,那两扇铁青色的宫门开了,门前站着两三个人。正当中的是一名老者,蓄着须,一身白衣,松形鹤骨。
我坐直了身子,神思还不怎么清楚。就在这时,一个十分熟悉,又陌生得令我恍如隔世的嗓音传入了我的耳膜:“师兄回来了便好,跪在门口做什么。”
我有些懵,抬起头来,看清了立在老者左边的人。
——师父。
是师父,又不是师父。比起我身旁的师父,他显然要年轻几岁,星冠高束,神色泠然。我就这么愣愣地,与他双目相接。
是五岁那年,我看见的道长的模样,别无二致。我的出现对他来说,却似乎毫不意外。他云淡风轻地挪开了视线,我,则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五岁那年救了我,答应收我为徒,还替我改了名字的人,是他。
师父将我从悬崖上拉回来之后的迷惘,不是因为他忘记了,而是他根本就没见过我。我、师父,与眼前这个人之间,似乎出了什么大误会。
我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了几分数。五岁时的事且不论,如果在悬崖上时师父没有出现,我就死了;如果此时师父不带我回昆吾山,我就死了。
我下意识地向着身边的师父靠了靠。有着与师父几乎一般无二容貌的青年看见这一幕,忽然笑了。他笑得很轻很好看,却没有温度,更不复六年前落雪般的温柔。
是嘲讽。我有些恍惚,只听见身旁师父沙哑着嗓子,却字字清晰地低声道——
“弟子项玄都,忝列门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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