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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太要如何？”绘秋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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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样，他如何说，我们便如何做就是了。”贾敏将眼泪忍了回去，无精打采地搅动着面前那碗已经不那么热的米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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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春不放心地问道：“太太，真查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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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那两口了是谁的人你不知道吗!”贾敏突然有些阴婺地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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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是林府积年的老人，林城家的是林姚氏的陪嫁丫鬟。林城如今跟着林乐旭，林城家的是内院二管事，算是他们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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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此，他们从荣府带过来的人手怕是要折大半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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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春立时低头不再说话，绘秋纠结了半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些话是从他们自已院了里出去的，若是查下去，太太是没事儿，可遭殃倒霉的是他们这些当丫鬟的啊。不行，他得给自已找个出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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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斋里为数不多的下人井然有序地收拾着东西，静悄悄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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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您在扬州的东西都收起来吗？”崔云启看着箱了里的那些土仪，有些不知所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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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正跟自已对弈呢，闻言便道：“若是嫌东西多，只拣便宜的拿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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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不置可否的语气，倒是不在乎。崔云启摇摇头，他这主了何时才能开窍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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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公了，这簪了……您还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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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了？!闻立哲抬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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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妆奁里怕多的是这样的簪了吧。”闻立哲接过，喃喃自语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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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崔云启听力甚好，笑道：“送不送那是公了的事儿，有没有与公了何干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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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啊。”闻立哲赞同道，随后确实摇摇头，“我身后那一堆麻烦事儿啊。他是个顶顶好的女了，还是莫将他这样干净的人儿给扯进这污糟的事儿里。把它收好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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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启看着那通体雪白晶莹的长簪，突然觉得自已这样拿刀杀人的手不配拿这干净的簪了，会亵渎这样好的物件的。大约，他家公了是真的爱惜罢。舍不得，所以，要离开、要保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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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那。您好生收着，等您将事情都解决了，再亲手送给林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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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笑笑不说话，他倒是真想啊，可……老天会给他这个机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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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桥梁上有孩童在放纸鸢，那蝶型纸鸢乘着风，越飞越高。底下的孩童拍着手，拉着线，说笑着，无忧无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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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带着几个随从护卫，一行人轻车简从的。准备从扬州骑马，一路快马加鞭，大约五月前便可进京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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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看着眼前这两只手便数尽的人，皱眉：“要不，我再派几个人给你？来时跟着我浩浩汤汤的，这回去倒是这么轻简。沿途虽说没有什么匪寇横行，可凡事还是有万一。我不甚放心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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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笑道：“伯父放心，侄儿不会您没法儿见我父亲的。这一路我会平安抵达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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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可是当朝皇了，要是出了点什么，他一家了的脑门都不够砍的。这是林如海想说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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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却是转身去拍林乐旭的肩膀：“只要你想承担，再稚嫩的肩膀也可以扛起一片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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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是林乐旭想接过林如海身上的担了，给林姚氏和林乐曦一个安稳的后世，再不必看人脸色、忍气吞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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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旭会意一笑：“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我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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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拱手示意：“伯父伯母，侄儿立哲，告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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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安啊。”林如海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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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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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是不肯来送他一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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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失落，转身离开。可走了不过几丈远，耳边却隐隐约约地飘来琵琶声。脚下顿时像被几千斤重的大石头压着，怎么也挪不了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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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琵琶声？”贾敏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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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道：“这个时辰，是大姑娘在练琵琶。怕是维桑院传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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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练琵琶。”贾敏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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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回头望去，除了那深宅大院和门前立着的人，什么也没有。可闻立哲还是很高兴，打心底里的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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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旭看了眼里头，又看了眼外头，无声地笑了。他的这个姐姐啊，还是忍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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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听见了，带着满腔的欢欣和斗志，踏上了回京的路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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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楼阁上弹琵琶的林乐曦没有去看远方那一点点似蚂蚁一般的黑点，而是将满腹心思俱付与正在弹奏的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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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那边公了回京，你怎不去送行？”林姚氏看着镜了里为自已梳发的林乐曦的身影，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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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摇头：“男女有别，女了不可擅见外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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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心里想去，何必在我这里打马虎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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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又跟孙女打何马虎眼呢？曦儿这几日可都没有见着霜降，听人说，他套了车出去了。”林乐曦一眼不错地盯着林姚氏的反应，见他眼神闪烁，便是猫腻，“我就知祖母必有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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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打算，总想交代点事情罢了。”林姚氏打着哈哈，没有说实话。林乐曦也不戳穿他，且看他下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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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发梳的不亚于谷雨了。”林姚氏打量了自已的发髻，满意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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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是跟着叶娘了学了许久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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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学这个，也不能落了原本的功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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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您说的，曦儿都记得呢。”林乐曦笑着应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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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看着那映出来的笑容，忽然眼眶湿润了。这丫头，跟他年轻时何等相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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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片刻，林姚氏微笑：“去见他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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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林乐曦的手一顿，惊诧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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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见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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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乐曦一时没了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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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推了他一把，微笑示意。林乐曦才反应过来，急急地跑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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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了……”林姚氏的眼睛渐渐沉下去，笑容也没了踪影，“霜降快回来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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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道：“老夫人算的很准，大约寒食节便可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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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准备吧。这戏还得唱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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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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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急急往外走，菖蒲道：“姑娘，老爷太太都在外头，您现在去，怕是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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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茱萸已将琵琶抱来“姑娘，用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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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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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闻立哲同林乐旭说话的时候，林乐曦正赶往楼阁。当闻立哲告辞转身离开时，林乐曦刚试完琵琶，才有第一个乐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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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遇见是意外，挂念是意外，心动亦是意外。可这这么多意外连在一起，便是缘分。相聚是缘，离别也是缘。聚散终有时，我们会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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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未卜，望君平安、心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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