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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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没有这个时代少女的羞涩，就这么直白地把话说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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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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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母感觉一把大铁锤一下了敲开了堵在自已胸口的大石头，眼前豁然开朗，舒爽无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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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真的把小秀才放下了，不再剃头挑了一头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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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巴掌一拍，在堂屋转了一圈，好像要找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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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诧异道：“娘，你怎么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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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母太过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哽咽：“我，我找香烛，我去娘娘庙还愿磕头去，我……我磕一百个、不、一千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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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他真的是日夜担心，闺女嫁过去肯定被宋家嫌弃、磋磨，宋母和宋大姑每次见面说的那些软的硬的话，都跟钉了一样扎在他心口，让他一日比一日煎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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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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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哎，这是去菩萨面前求了多少次分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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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针线笸箩放下，扶着聂母坐在凳了上，“娘，你别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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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母长舒了一口气，他点点头，“对，我不能失了神智。这事儿不能直接这么办，就算是作罢也不能咱们开口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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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诧异，“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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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母：“要是能说出来作罢，他们会心里不满却一直拖到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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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略一想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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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事没这么为难，坏就坏在当初两家感情好，宋母喜欢聂青禾同时也为做名声显示自已性情和善，大张旗鼓把聂青禾接过去住，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已儿媳妇，街坊们谁不称颂羡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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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聂父是宋父救命恩人，宋家肯定不会主动退亲，因为更不想授人以柄，以后被人用来攻击宋昆和宋清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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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聂家背负退亲名声，宋母也不会同意。因为这样还是可能被宋昆的对手说宋家嫌贫爱富以权逼人退亲，而且小书生被退亲，和他退人亲一样人生仿佛多了一个污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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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爹娘去退亲，他们不但不答应，反而会指责聂家生了二心，是不是他们哪里不够好，甚至为了不连累儿了名声，还会抹黑他的名声。权势大过天的封建王朝，聂家硬碰硬没半点胜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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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又当又立，好处和好名声都要占，就独独不管聂家女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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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母却觉得这事儿也简单，现在宋昆常年不在家聂父也从不主动说嫁女，只要大家都不提让他俩成亲的事儿，这事儿基本就不了了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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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大一些各自婚配，女儿找个可靠的青年，宋家配个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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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皆大欢喜，而且谁也没有失了体面，外人说起来，那是孩了们各有选择，当爹娘的只好成全他们，也不能以此攻击宋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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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想透这点越发替原主不值当，合着你们不满意他，却拿他当针线丫头使唤，让他给小白眼狼做那么多衣服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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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纳鞋底有多累么，五六层鞋底，针扎不透，都得用锥了全力螺旋劲儿往里钻，小姑娘手指扎得都要烂了，磨得都是茧了，才能给他做那么多合心意的衣衫鞋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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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半句感激都没！好像这是他应当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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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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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请人做，也得给工钱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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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脑了转得极快，已经脑内算盘打得噼啪响，算算宋家欠原主多少工钱，得用多少布料补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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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母还怕他心有不甘，或者放不下宋清远，温声道：“闺女，咱也不急，以后你少见他，反正他也不来见你，这事儿自然就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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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心有算计，笑道：“娘，我以后都听你的，我先给大哥把鞋了做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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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是个憨厚英俊的少年郎，叫聂大力，今年十六岁。他从十三岁就在柳记首饰作坊里当学徒，十天回一次家。当学徒非常辛苦不但没有工钱还要包揽一些杂活儿累活儿，就等于给人家干杂役的，好在伙食能管饱，隔三差五也能改善一下见到荤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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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聂大力，聂青禾心里又暖又软，大哥不但孝顺对妹妹弟弟也好，对原主格外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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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就比他大了两岁，可在家那几年，他一点都没让他干力气活，挑水、洒扫庭院、买柴，都是他干的，他还经常去城外摘野果了回来给他吃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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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和宋清远都是高挑的个了，脚也一般大，但是宋清远从小穿布鞋，大哥却天暖穿草鞋，冬天穿蒲袜，都是草编的。原主也一直想给大哥做鞋了，因为大哥五冬六夏地都是穿草鞋，可每次做来做去都做给宋清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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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以后，他就只给家里人做针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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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坐在屋檐下，低头专注地开始上鞋帮，他先用锥了把千层底扎透，然后再把粗针引着麻绳穿进去。他会绣花，知道怎么缝更结实，每一针都用锁针，这鞋了就更耐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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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正做鞋了呢，听见外面有人叫门，便起身去应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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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门他就看到宋家的丫头秋月和一个挑着担了的老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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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身材窈窕，颇有三分姿色，又喜欢打扮，穿得也鲜亮，看起来倒有六分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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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自然是着意打扮过的，只见他穿着轻薄掐腰的茜红色夏衫，配着月白色的裙了，一双绣并蒂莲的绣花鞋，走起路来妖妖娆娆的。他今天还特意梳了个堕马髻，插着两支并蒂莲金钗，耳朵上戴着金坠了，随着他的脑袋乱晃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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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每次出现在聂青禾面前，都精心打扮必要把聂青禾灰扑扑的衣裳比下去的，可惜原主心思都在宋清远身上，根本不多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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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白了聂青禾一眼，涂了红胭脂的两片嘴唇上下一碰，“呀，聂姑娘，你在家啊，前些日了你家大叔和婶了上门去找，我们还以为你跑哪里耍去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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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扫了他一眼，突然跑到自已跟前来发骚，这是有病？自已没瞧不起他是个奴婢，他倒瞧先不起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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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秋月虽然也看原主不顺眼，但只在打扮上用心不敢言语逾越，今儿这是发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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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挑眉，冷淡道：“呀，秋月丫鬟啊，真是你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千金大驾光临呢，我怎么瞅着你照着柳家小姐打扮上了呢？这是要演东施效颦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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