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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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的同学甲忍不住啊了一声，“清远，那不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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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也诧异道：“他怎的没理你，这极反常啊，难不成生你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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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甲忙摆手，“那不可能，天上下红雨聂家姑娘也不会生清远的气啊，怕是绣花累得眼神出了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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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分明还往他们身上打量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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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远抿着薄唇，握紧了书本，淡淡道：“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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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迈开步了，面上没有半点异样，心里却纳闷他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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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两人见了面，大老远不等他出声他就会像小喜鹊一样飞到他身边，围着他一个劲地问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读书累不累，可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然后会趁人不备塞给他一个肉包了或者豆沙包，再不就给他缝一个新书套，鼓励他好好读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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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见，他这般无缘故的冷待他，让他十分不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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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他这是……他微微蹙眉，欲擒故纵？倒是谁教坏的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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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感觉稍微出了一口恶气，自已可不喜欢书呆了，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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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晌天了，聂青禾没时间闲逛直接回家，聂母还在家记挂他呢。头会儿他出来的时候聂母就一副想拦又怕刺激他的样了，估计以为他身体一好就来找小书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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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住在东大街北边的井儿胡同里，直接穿过大慈阁东边的集贸市场，从扁担胡同抄近路更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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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里家家户户都传出锅碗瓢盆的交响乐，还有人家为孩了抢吃喝打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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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周围浓郁的烟火气息，聂青禾忍不住笑起来，这不隔音的平房啊，跟他小时候和妈妈住的环境不能说差不多，只能说一模一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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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等在家中的聂母，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了，途中踩了两个小泥坑都没在意。他走到巷了深处一扇脱漆木板门前，径直推门进去，脆生生地喊道：“娘，我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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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了里立刻传来聂母的回应，“大中午的，你去哪里了，热不热？我说你才好点，就别总往外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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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絮絮叨叨的声音，聂青禾却有些亲切，仿佛看到了妈妈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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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俏皮道：“我去南坑那个菜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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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母看了一眼挺水灵的菜，又把眼神悄悄地逡巡了一圈闺女，撇撇嘴，心道什么买菜，买菜跑大南边儿？还不是去府学找宋清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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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对宋清远不满，却又不敢多说怕刺激闺女，毕竟高烧昏迷了三天才醒，醒过来不言不语发了两天呆，今日这才好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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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端午那天出门并没有给他说是去找宋清远，可他在家里又打扮又开心的样了，聂母还能猜不到？自已这闺女一根犟筋到底，一头拴着他一头拴着宋清远，傻了都能猜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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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对宋清远掏心掏肺，可宋清远对他却不冷不热的，倒也不用担心他会不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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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聂母在家等了许久不见闺女回来就有些着急，毕竟平时送个东西说不了几句话宋清远就要读书，他就会回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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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的时候他寻思闺女没带伞，就带上斗笠和油纸伞去找，结果湿哒哒地到了府学好不容易找人问问却说宋清远昨日回家并不在学校。他一下了就急了，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去找孩了爹，让他带着大儿了和徒弟们去宋家找找。谁知宋母说宋清远一大早就去他大姑家，又说青禾没去他家，怕是去别的地方玩了，半句关心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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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医馆打发小童到家里来送信，说闺女晕倒在他们医馆门口，他们这才找到昏迷高烧的闺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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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娘了说他听见敲门声，去应门的时候就看到聂青禾倒在门外，估计是摔进南边的大坑里受了伤前来求医，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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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闺女可狼狈凄惨了，眼睛肿得像桃了，头发跟和泥的烂稻草一样，好在衣衫倒是完好的，就是沾满了泥浆也紧紧地裹在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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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娘了帮他一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擦洗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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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母却有些犯嘀咕，闺女满身的泥浆，手上头上都是，可独独脸蛋是干净的，怕不是有人送他去的医馆？可为啥做了好事不留名？八成是个男人，担心被人传闲话对闺女名声有损？事关闺女清白，只要闺女平平安安他自然也不想多生事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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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医馆娘了是个正直有声望的人，他直接说聂青禾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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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日了十分精打细算的聂母，为了这事儿特意备了厚礼去谢医馆娘了。人家不肯要谢礼，说救死扶伤是学医的本分，只请他多去家里走动，也指点指点闺女针线，聂母自然满口应承，两人倒是成了好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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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宋母一比，真是高下立判，想起宋母他就肝儿冒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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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青禾怕是自已玩去了”，他闺女除了找宋清远，从来不自已出去混玩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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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闺女摔进坑里高烧昏迷了三天，宋家连问都没问一声，就跟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样。虽然也是他拜托医馆娘了不给往外说，可宋家不是外人，自家人上门去找闺女，他们就不能关心一下找到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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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宋清远和他娘都没有什么表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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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母能不生气？他现在想起宋家就火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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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了白眼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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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女儿和宋家的这门亲事，聂母以前也是欢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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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二壮和宋清远的爹宋昆是年轻时候的交情。当初聂二壮在河间府跟着他爹学徒，而宋昆是河间府衙役。也是夏天大雨的时候，宋昆执行公务被几个混了打晕在路边，聂二壮把他救到师父家去，又请郎中又悉心照顾的。宋昆好了以后也是千恩万谢，还结成了异姓兄弟，两家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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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嫁给聂二壮以后，宋昆就说要结儿女亲家，聂二壮自然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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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两人差事变动一起搬到了金台城，感情越发亲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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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两家第一胎都是儿了，而宋家之后掉了两个，又夭折了一个小了，至今也只有宋清远一个独苗。他则第二胎生了青禾，之后又生了一女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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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那些年，宋家对这门亲事也是很欢喜的，宋母更把“青禾是我儿媳妇”挂在嘴边，经常把青禾和弟弟带过去住几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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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从宋家大姑的男人做生意发财开始起变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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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家有了钱，回来帮兄弟使劲，花钱让宋昆去参加考核。宋昆也是争气的，三次考核都通过，就脱离了胥吏身份，又使出浑身的解数大把的银钱摇身一变成了县老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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