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C104-C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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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04</p>
我们站在城市的最高处</p>
一起看摩天大楼坍圮</p>
一起看灰色天空碎裂</p>
末日将临</p>
如果你想拯救它</p>
我会跟你一起</p>
如果你想随之沉入地狱</p>
我也会跟你一起</p>
——朋羊《致我孤独的小王子》</p>
I loved her simply because I found he for all; I knew to my sorrow,??often and often, if not always,??that I loved her against reason, against promise, against peace, against hope, against happiness, against all discouragement that could be. Once for all; I loved her none the less because I knew it, and it had no more influence in restraining me, than if I had devoutly believed her to be human perfection.</p>
我爱她仅仅是因为我发现有一种内在的抑制不住的情感非爱她不可。一旦爱上了她,我就再也不能不爱她。我自然了解这对我会带来多少的悲伤与痛苦,而且这些悲哀时时刻刻缠绕住我,日日夜夜萦绕在心头。</p>
我爱她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 可是,一旦爱上了她, 我再也不能不爱她。</p>
虽然我知道这一切, 可是我对她的爱一分也不会减少,也不会使我有所克制, 相反,我却更把她奉为人间最优秀的绝代佳丽。</p>
——狄更斯《远大前程》</p>
*</p>
朋羊上次见到喻子延还是2025年的初夏, 在西伦敦那个叫做vis的暴力仓库, 或者说搏击俱乐部。</p>
一别四年,他看上去,可能老了一点。也只是可能。她确定的是,距离她第一次在伦敦金丝雀码头,泰晤士河岸见到这个男人,他真的老了一点。</p>
那一年是2021年, 她二十岁,他三十五岁。</p>
今年是2029年,她二十八岁,他应该快四十三岁。</p>
不是所有的重逢都是被期许的。至少朋羊在接近四年的时光里,从来没有去期冀过这样一场重逢。不过,她对此倒也没有任何抗拒。具体到这一个时间点,她实际上很高兴见到他。</p>
*</p>
澳大利亚黄金海岸是朋羊“BY Goat”世界巡演的倒数第二站。</p>
比起朋羊以前那几次新专辑世界巡演,这一次的世界巡演,规模要大得多。她在巡演中所演唱的曲目,不再只固定在哪一张专辑,而会从她所有四张专辑:《Ben Yang》、《GOAT》、《GOAT Ⅱ》、《GOAT Ⅲ》里面做出选择。</p>
每一场演唱会,都会有热单被唱到,但也会有相对冷门的歌曲被挑选出来。整个巡演完成后,她四张专辑中的所有歌曲都会被唱到。除此之外,一些她与别人合作的单曲也会被唱到,她还会偶尔唱一首别人的歌。</p>
这是一个浩瀚且有趣的工程。无论是对于朋羊自己还是参与巡演筹备的所有人员,尤其她的现场DJ、乐队、伴舞团队都需要比以往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p>
朋羊也会在演唱会上告诉她的歌迷:这是她第一次在演唱会上演唱这首歌,甚至,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场演唱这首歌。</p>
这个巡演从去年秋天的上海开始,断断续续,持续了大半年。</p>
距离终点总算不远了。</p>
北半球流火的七月,南半球正值冬季。</p>
在澳大利亚的昆士兰州,温度仍然适宜。夜晚或许有微微的凉意,但在朋羊演唱会的现场,持续升温。</p>
从她第一张专辑《Ben Yang》里的中文歌曲《Yangtze》火热开场,现场的尖叫声就没有下去过。尽管朋羊是个rapper,她的大部分歌曲都包含了超长的verse,以及很多都是快节奏,但她的现场,能从头跟到尾的歌迷一直都不少。而唱到hook部分,比如《A Summer Night in London》的hook,基本上是全场大合唱。</p>
演唱会的大合唱总是震慑人心的。人类终究是群居生物,集体的力量在每一个个体的本能与意识里。</p>
朋羊在澳洲站的嘉宾颇有来头。</p>
正是刚走红时被称为“新贾斯丁-比伯”的二十二岁的崔斯汀-霍根。崔斯汀现在不仅是美国顶流,也是全世界范围内人气最高的男歌手之一。他像他的诸多“golden boy”前辈一样,出道就被全美瞩目,无论去到哪里都是宠儿。毫无疑问,他只要出专辑,发新单就会迅速占据各种音乐榜单的前列。他一张随随便便的街拍都能登上娱乐新闻的头条。他和朋羊一样,都隶属“社交媒体一亿粉丝俱乐部”。但达到这样的全球影响力,朋羊用了五年,崔斯汀仅仅用了两年。</p>
这三年,两个全世界著名的年轻音乐人合作过三次:</p>
朋羊 -《Shovel Killer》(ft. 崔斯汀)【收入专辑《GOAT Ⅱ》】</p>
崔斯汀-霍根 -《Endymion》(ft. 朋羊)【 收入专辑崔斯汀第三张录音室专辑,《Endymion》】</p>
乔-斯文森 - 《Unaccounted For》(ft. Rus/朋羊/崔斯汀)【收入专辑乔第三张录音室专辑,《Anonymity》】</p>
这三首中《Endymion》和《Shovel Killer》都是Billboard冠军单曲。朋羊和崔斯汀一起上过著名时尚杂志封面,也一起上过著名脱口秀节目。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不错。</p>
也所以,朋羊世界巡演澳洲站的票格外一票难求。</p>
有些崔斯汀的铁杆女粉从悉尼一路追到黄金海岸。崔斯汀除了会在朋羊的演唱会上与她一起演唱那两首他们合作的单曲,他还会演唱两首他自己的热单——这自然也帮朋羊起到了中场休息的作用。</p>
“我说Lil Goat,你们说G-O-A-T!”崔斯汀已经唱完他的两首热单,现场燥烈无比,他正在用他的方式重新请出演唱会的主人。“Lil Goat!”汗水浸湿了台上的漂亮男人的金发,他身上那件白T也被汗水冲的几近透明。</p>
“G-O-A-T!”</p>
“Lil Goat!”</p>
“G-O-A-T!!”</p>
“你们太棒了,这一次,再大点声。Lil Goat!!”</p>
“G-O-A-T!!!”</p>
朋羊邀请崔斯汀作为她澳洲站巡演的嘉宾,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崔斯汀其实是在澳大利亚出生长大的,他直到十二岁才移居美国。这可能同样是崔斯汀答应做朋羊澳洲站嘉宾的缘由之一。而崔斯汀显然没有忘记他的澳洲口音,这在澳洲歌迷听来十分亲切。</p>
朋羊换了一套演唱会装扮重新回到了舞台上。她这一回,看上去格外清爽,白色的裤裙很像网球裙,彩色的马尾高高绑起。</p>
崔斯汀张开双臂,开玩笑似的做了个让朋羊蹦到他怀里的姿势。</p>
底下尖叫声四起。</p>
但实际上,两人是在台上玩了个有点复杂的打招呼方式,击掌猜拳似的,最后撞了个肩。这依然引得台下歌迷尖叫不断。</p>
朋羊实在有点想不起来崔斯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Lil Goat的,反正好像从她认识这个比她小六岁的男孩儿,他就一直这么叫她。久而久之,她身边很多人都跟着崔斯汀这么叫。比如麦吉,比如Rus,仿佛这就是她的艺名。Krazy T说她这是光荣加入了Lil家族,家族的源头自然是Lil Wayne。牛大王和众多中国歌迷则相当机智地一致认为,Lil Goat翻译过来不就是阿咩嘛。听上去亲切又可爱。</p>
接下来,《Endymion》的前奏响起了。</p>
《Endymion》是多国音乐榜单的冠军单曲,在Billboard的冠军宝座上更是待了十三周之久。这是一首爱情主题的R&B结合rap的歌曲。</p>
演唱会的全息布景里,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希腊神话中的牧羊美少年Endymion在拉特摩斯山长眠不醒,而在圆月背景下,月亮女神深情凝望着他。</p>
舞台上是另一番场景。</p>
崔斯汀占据北面,朋羊占据南面,他们磁性的声音此起彼伏,最后和声于一处,全场毫无意外再次大合唱。</p>
黄金海岸的最后一首歌是一首中文歌,歌名叫《致我孤独的小王子》,出自《GOAT Ⅲ》。</p>
这首歌对于不懂中文的朋羊歌迷可能算不上特别熟悉,这首歌她也没有单独推单,但澳洲的中国人不少,这一场来的更是不少,现场灯光闪耀,优美的旋律部分,形成了最后的大合唱。</p>
当最后的大合唱结束,朋羊也再次请出她的澳洲站特别嘉宾崔斯汀。</p>
“非常感谢我的朋友崔斯汀这四场演唱会,接近十天的陪伴,感谢他的精彩演出。”朋羊拿着话筒在说。</p>
崔斯汀连忙接道:“我很感谢Lil Goat的邀请,同时,我也很荣幸回到我的故乡,我自己还没有来澳洲开过演唱会……”他说到这露出一点腼腆的笑,显得他很可爱。</p>
现场歌迷的声音几乎盖过台上两个超级明星的声音。</p>
“迟早。”朋羊开玩笑道。</p>
崔斯汀看了朋羊一眼,立马接道,“是的,迟早。你们真的太棒了,澳洲真的太棒了,我等不及再次见到你们。”</p>
之后是例行请出所有为这场演唱会表演过的人,朋羊介绍他们,感谢他们。她与崔斯汀,还有她的整个团队,手牵手致谢全场歌迷。</p>
朋羊在演唱会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仍然是那句话。</p>
Have a wonderful life!</p>
祝你们度过美妙的一生!</p>
那是朋羊能送出的最好的祝愿。</p>
也许这一晚,对有一些人来说,是一生一次的演唱会。他们可能并不是朋羊的歌迷,他们只是被朋友送了票,或者这是一个约会,或者他们仅仅有点好奇……</p>
总之,他们与朋羊此生大概不会再相遇了。就算是歌迷又怎么样?这样的相遇,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单向的。</p>
也会有幸运的,或是特殊的歌迷。他们甚至会被邀请参加after party。</p>
After Party蓄势待发。</p>
早在悉尼时,崔斯汀就说澳洲站的最后一场黄金海岸结束后,他要喝得酩酊大醉去冲浪!那当然是不安全的!崔斯汀的助手会拦住他这个疯子老板。</p>
朋羊在化妆间简单卸了妆,换了宽松的T恤裙,崔斯汀一直在门外砸门让她赶紧出去。</p>
当朋羊打开门,崔斯汀就在正门口,他一手搂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儿,一手搂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儿,那两人都长得漂亮且打扮时尚。</p>
“梅、路易,我小时候的两个好朋友,他们都是你的歌迷,Lil Goat……”</p>
梅和路易激动地跟朋羊打招呼,二人都是澳洲口音。</p>
朋羊一边跟他们说话一边瞥到崔斯汀身后,琳达在冲她招手。“没问题,梅,一会儿我告诉你崔斯汀……”朋羊说着话,那边琳达还在招手,似乎是有紧要的事情。她于是朝三个小孩儿笑了笑,“抱歉,我先过去一下。”</p>
崔斯汀在朋羊身后喊道:“Lil Goat,快点。”</p>
朋羊没回头,径直走到琳达面前。</p>
琳达笑着看着老板,但她的笑容有一点古怪。</p>
“怎么了?”朋羊笑着问,声音里有催促琳达别卖关子的意思。</p>
琳达的犹豫没有持续,“有一个人想见你。很特别的一个人。”</p>
朋羊本来可以问是谁,再决定见不见。但这个让人兴奋不已的夜晚,她选择了一点无聊的悬念,她选择了相信琳达。她只是点头。</p>
琳达带路,她们往走廊的一头走,来来往往都是朋羊自己团队的人,也有崔斯汀团队的。朋羊的保镖特伦特跟在她们后面。</p>
快走到拐角时,琳达回了回头,她看到崔斯汀一边跟他朋友们说着话一边也还在看着她们。</p>
朋羊再走一步,看到了那个人。</p>
从演唱会上下来,朋羊才真切感受到了今晚黄金海岸的温度。</p>
今晚实际并不热,可能在二十度上下。</p>
她眼前那个人,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长袖帽衫,下身是复古做旧的浅蓝牛仔裤。他还是那么短的头发,没戴眼镜,没戴帽子。看着很清爽干净,没有年龄限制的打扮,但仔细看,能看出他的不一样。他英俊、成熟、健壮,还有一点神秘莫测与高高在上。</p>
喻子延也看着朋羊。</p>
她在演唱会上戴了好几副假发,她真实的头发乌黑乌黑的,长度只到肩头。发根的汗似乎还没完全干透。她穿着有点短的黑白竖条纹T恤裙和不算太夸张的黑色高跟凉鞋。她跟舞台上的那个女人似乎很不一样,又如出一辙。</p>
让人印象深刻,是与生俱来的,跟后来好莱坞的包装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关系。</p>
“好久不见。”朋羊看着喻子延的眼睛笑了出来。她没有假设会是谁,她也不可能想到是他。</p>
“四年。”喻子延点头,露出淡淡的笑。两人都说的中文。他目光随后往朋羊身后瞥了瞥。</p>
崔斯汀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皱着眉打量着喻子延。</p>
朋羊回头的时候,崔斯汀也问了出来。</p>
“他是你爸爸吗?”</p>
朋羊和喻子延对视一眼,朋羊来不及笑出来,喻子延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嘴角可能微微弯了弯。</p>
崔斯汀又嘀咕道,“好像是太年轻了。叔叔?表兄堂兄?”崔斯汀知道朋羊是家中唯一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他又觉得喻子延看着有点眼熟,但他不认为他见过这个亚裔男人。</p>
“崔斯汀——”朋羊提醒道。</p>
“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崔斯汀举了举手,他谨慎看了看喻子延,又去看朋羊,“我先过去了。你可以把——”他等待了几秒,看朋羊没有介绍的意思,才继续道,“——不管他是谁——带去派对。”</p>
朋羊没说话,只是给了崔斯汀一个眼神。</p>
崔斯汀耸耸肩,后退两步撇着嘴说:“我明白。”</p>
琳达看了一眼特伦特,两人一起退了几步,给了朋羊和喻子延一个私人空间。</p>
“爸爸?”喻子延重复了这个说法。他不像是生气或者介意。他更像是觉得有趣。</p>
“他不都说了么,你当我爸爸太年轻了。”朋羊好笑道,也算“安慰”他。</p>
喻子延看向朋羊的眼眸,她也看着他的。</p>
一种很温暖的情愫在流动着,又稍微有点复杂。</p>
“你看了演唱会?”她率先问。</p>
他微微点头。</p>
“第一次?”</p>
“不是。”</p>
朋羊的眸子闪过一点惊讶,但其实她也没有很惊讶。她继续问:“来澳洲度假?”她想起来四年前他和……子翔比完赛应该就是来了澳大利亚。</p>
喻子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你有时间吗?我们可以去我的牧场。”</p>
朋羊只想了几秒。“你开车了?”</p>
他用眼神回答了她。</p>
“我必须得在我自己的派对上露个面,那之后我可以溜出来。”</p>
“就像那年在O2?”</p>
“对。”五年前的事情了。</p>
“我去车里等你。给我电话。”喻子延微笑道。</p>
“没问题。”朋羊爽快答应。</p>
他们虽然四年没见,但在WhatsApp上说过几次话,大概平均一年一次。最近的一次约莫是半年前,他祝她农历新年快乐,她也回了新年快乐。</p>
朋羊走了几步,回过头,他还在看她。</p>
“子延。”她冲他微微一笑,像唤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而这也是事实。“你可以先带特伦特过去你的车吗?那样特伦特一会能直接领我去找你。他有他的工作,他需要确保我的安全,我也需要配合他。”</p>
特伦特此时站在十米外,昂着头看着四周的情况。他一般不与人有直接的目光交流。琳达在他身边低头查看手机。</p>
喻子延望了一眼那个大块头,又看向朋羊,轻笑着问,“怕我绑架你?”</p>
“是的,怕极了。”</p>
喻子延再次看向特伦特,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了决定。“好。看起来我撂不倒他。”</p>
“他可以一手把你拎起来扔很远。”朋羊嘲笑男人。</p>
喻子延还是那样,讲笑话自己不太笑的。朋羊想着,他们从来都不能算多熟悉,也谈不上有多深入的了解,但总是有种默契在。几年不见,不尴尬,不生疏。他此刻的目光很温柔,带着一点装模作样的无奈。</p>
朋羊跟特伦特简单交代了情况,特伦特走向喻子延。</p>
朋羊又想起什么来,问喻子延,“牧场?”</p>
喻子延只有眉梢动了动。</p>
“这是什么酒店的名字吗?还是你真的在这有个牧场?”朋羊倒是知道昆士兰州畜牧业发达,这人没准是说真的。</p>
“去了不就知道了。”</p>
“啊。神秘。那么,一会儿见。”朋羊朝喻子延一笑。</p>
喻子延也微笑,又跟琳达点了个头。</p>
琳达伸了伸手,口型是别客气。</p>
朋羊转回头往前走时发现琳达正盯着自己看。</p>
琳达含笑道:“老朋友。”</p>
“是啊,老朋友。”朋羊轻轻叹着,又问,“他怎么找到你的?”</p>
“喻先生应该跟我们在澳洲的合作方认识,他的那个VIP票可以去after party。我认出了他。”琳达稍作停顿,“这真的是个好主意?”</p>
“如果你担心,为什么还带他来见我?你有能力把任何人轰走。”</p>
“说不过你。……一会你溜了,崔斯汀找你怎么办?”</p>
朋羊不答话,只是歪头看琳达。</p>
琳达明白这个眼神,于是道:“我尽力。”</p>
*</p>
车里没开空调,夜晚海风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吹乱了朋羊的发。她身上套了件男版的黑色运动拉链外套。她不知道是谁的,可能是崔斯汀的,也可能是乐队里哪个家伙的。套在她身上像男朋友风,除了好看,她穿着也舒服。这是琳达在朋羊溜出派对以后跑出来塞给她的,她此刻坐在车里,庆幸自己没有嫌琳达多此一举。</p>
“你上车后就一直在笑。”喻子延忽然说话了。或者说,她今晚一直在笑。而她上车后,他们还没交谈过。但不说话也没有谁觉得不自在。像很久以前他们共乘一台电梯那样。</p>
朋羊转脸看喻子延,还是笑,不作声。</p>
“如果我真的是绑匪,你的斯德哥尔摩来得有点快。”喻子延说这话时也带有笑意的。</p>
朋羊拨了拨头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首先,作为一名绑匪,你有一辆合适的车。这是我为什么笑。”</p>
“合适吗?我很怀疑。”喻子延沉吟一声,语调充满调侃。</p>
这辆Maloo VXR8的确适合装载作案工具和人质,但它无论是外观还是颜色都有点太拉风了。一辆奔驰在午夜黄金海岸的红色暴力皮卡,大概会很让人印象深刻。朋羊跟特伦特一起过去第一眼看到时,直接笑出了声。</p>
“至少比超跑合适。”朋羊随口说。</p>
“你认为我今晚开的应该是一辆超跑?”喻子延侧了侧脸。</p>
“我没有假设什么,可能我潜意识里是那么想的,不过也不算太意外,至少这辆红色宝贝看上去很生猛……”</p>
喻子延嘴角稍弯。“坐好。”他说。</p>
朋羊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一咯噔。</p>
所幸一路几乎无人无车,所幸这没有持续太久。这毕竟不是专业赛道。</p>
“你明天会收到罚单的!”绑匪司机回到正常车速以后,朋羊朝他吼道。</p>
“谢谢你的关心。”</p>
“所以这他妈其实就是一辆超跑?”加速能力太强了。它绝对不是看上去生猛,它就是很生猛。</p>
“嗯-哼。”喻子延颇有点得意,“VXR8的马力本来就很可观,我做了私改,他现在基本跟兰博一个级别。”</p>
“你们都是神经病!”朋羊脱口而出,大声骂道。</p>
“我们?”喻子延笑着反问。</p>
朋羊没说话。</p>
“崔斯汀是你男朋友?”喻子延没有深究,问了别的。</p>
如果按照《US Weekly》的说法,崔斯汀和朋羊这两个人可能曾经或者现在也可能以后是恋人的关系。</p>
喻子延当然不可能看娱乐八卦杂志,但消息传遍社交网络,人们可能都这么想。</p>
“不是。”</p>
“他刚才看上去可不是这么想的。”</p>
“我管不了他怎么想,我知道我是怎么想的。”</p>
喻子延看了副驾一眼,她看着心情依然不错,但她看着有点累。</p>
“睡一会?还有些路程。”</p>
“好。”朋羊觉得自己能睡着。</p>
她果真睡着了。</p>
那是西伦敦的傍晚,五月的中旬,最后的阳光,炽烈地照在斯坦福桥球场不算高耸的棚顶。</p>
那个男人很紧很紧地抱住她的腰,他在她耳畔说了句话。</p>
【Moons,我可能弄丢了你送我的金链子。】</p>
一个不断循环的梦境。</p>
梦境里有他身上的香槟香气,有他嘴唇碰到她侧脸皮肤的温度,还有他声音沙哑的质感。</p>
朋羊猛地惊醒,她出了一身汗,发根湿透了。</p>
她又梦到了他,梦到了那一刻。</p>
已经过去三年多,像发生在昨日,更像是一万年前的故事。</p>
C105</p>
“在不算漫长的足球历史上,或许从来没有一个足球运动员像喻子翔一样,一边在足球场上创造着传奇,一边在足球场外制造着传说。他极度出众的外形和他在全世界范围内广阔的知名度,让他一度被称为亚洲贝克汉姆。但他既不来自亚洲,也不以圆月弯刀著名。而他在社交媒体上的粉丝数和影响力早已超越了他的那位英格兰前辈。”</p>
“他算不上宠儿,在英格兰国家队里显然有比他更受瞩目的明星;他更算不上弃儿,无论是离开西伦敦还是回到西伦敦,都是他的自我选择。他二十岁的时候是英格兰八卦报纸钟爱的坏小子,花花公子的名号一带就是多年,至今仍然跟随他;他三十岁的时候结束了一段旷世恋情,在那之前,也许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和那个跟他同样传奇的女人走入婚姻的殿堂……”</p>
当播音腔的普通话画外音响起的时候,背景音乐也跟着响起了,节目制作组用了几年前那首爆红全球的《A Summer Night in London》。不过,他们用的不是原曲,而是朋羊录过的一段不插电版。这个版本没有那么多的燥烈,多了许多抒情。</p>
女声低低吟唱,宛如在耳侧。</p>
喻子翔正昂头看着电视画面上,播放着自己的影像。他的表情有点严肃,很难判断他是否完全听懂了刚才那段话。</p>
而他看上去,若有所思。</p>
何靖岚侧着脸看着这个男人。</p>
她想起很久以前,她在洛杉矶的慈善酒会上第一次见到他。他站在阳台上,拿着一杯香槟,也是昂头在看什么。</p>
她主动走过去问他在看什么,他没有扭头看她,只是用拿着香槟的那只手,指着天空尽处说,“那只乌鸦飞得很高。”</p>
那时候何靖岚觉得喻子翔一点也不像新闻或者电视上“塑造”的整天嘻嘻哈哈的花花公子,他更像是一个有点惆怅的艺术家。</p>
所有人都很熟悉嬉皮笑脸的喻子翔,而这几年大家也逐渐熟悉了铁血蓝军队长硬汉喻子翔。但在他加盟切尔西,戴上队长袖标之前,至少对于公众而言,鲜有人知道他严肃起来究竟是什么模样。</p>
何靖岚此时此刻的感受跟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两样。她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p>
她仍然看着他。</p>
喻子翔比七年前,二十六岁的时候要稍微瘦一点。她听说他为了维持高水平的竞技状态,这两年,每年都会适当减去0.5-1kg体重。</p>
他今天来做节目,穿得是正装。在这方面,节目组肯定会跟他的团队提前沟通,提要求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必要。喻子翔不可能不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穿什么样的衣服。实际上他就算穿完全休闲的或就是很时尚很嘻哈的也没有人认为不妥当。</p>
他选择穿得却是裁剪精致的深蓝西裤和白衬衫。极度熨帖的白衬衫开着领口,黑色系带皮鞋锃亮。他身材很好,足球运动员身材总是很好的。事实上,正装可以把这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从发达的斜方肌到有力的翘臀。</p>
他不像三十三岁,但其实这一切跟他的年龄也没什么关系。</p>
何靖岚方才听到几个很年轻的小姑娘,有这里的实习编导、也有她团队的成员,偷偷议论他,说他像霸道总裁。</p>
喻子翔不像霸道总裁,只是何靖岚描述不来他像什么。</p>
“你再看我,我会以为你对我……”喻子翔转头跟何靖岚说了句话。</p>
像是调情。但何靖岚知道他不是。因为他的语调不像。她记得他调情的语调是什么样。</p>
何靖岚冲他笑,问他,“你都听懂了吗?”</p>
喻子翔摇摇头,说的却是:“差不多。”</p>
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何靖岚想。“你同意他说的吗?”</p>
“哪一句?”喻子翔有点狡猾地问。</p>
哪一句呢?何靖岚说不好。</p>
亚洲贝克汉姆?</p>
坏小子?</p>
花花公子?</p>
差点跟那个女人结婚?</p>
噢,他们称喻子翔和朋羊的那段恋情是旷世恋情。也许真的是吧,那时候,这两个人在一起,每一周,世界各地的娱乐、体育头条都是他们。他们被英国人戏称为“headline lover”(头条情人),被中国人戏称为“金链子CP”。他在社交媒体上只对她说过爱,她也一样。</p>
以至于何靖岚自己和喻子翔的那段,几乎被人们彻底遗忘。</p>
公众总是健忘的。明星生活也不过是点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谁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p>
何靖岚开了个玩笑,“人们还说你和我差点结婚。除了我和她,最近好像又增加了一个。”</p>
喻子翔只是冲何靖岚笑了一下,之后重新昂头看电视。</p>
何靖岚也看向电视。</p>
电视上的影像变得旧陈了一些,画质也差了一些。</p>
背景音乐换成了绿洲的“Don’t Look Back in Anger”。</p>
“但这些对于真正爱他的人们,都不重要。他是传奇,他被人们铭记,将来还会被历史铭记,一定是因为他在球场上做到的事,一定是因为他与他挚爱的球队一起赢得的荣誉。1996年6月7日,喻子翔出身于西伦敦的一个中产阶级高级知识分子家庭……”</p>
喻子翔看着画面上追着足球跑的三岁的自己,一瞬间笑了出来。他都很久没看过这个了,他不知道节目组是哪里找来的影像资料。</p>
接着是,七岁、十一岁、十六岁、十九岁……</p>
陈女士是不是又把他卖了?!</p>
“这个是纪录片吗?”喻子翔问道。他看到电视画面的下方写着节目的名字:《超级巨星-人生赢家喻子翔》。</p>
“有点像。”何靖岚回答。</p>
“好像我退役了。可是我还没有退役。”喻子翔自言自语着,他一顿,有点顽皮地说,“也像是我死了。我又没死。”</p>
何靖岚瞬间笑了出来。</p>
喻子翔也笑。“无意冒犯,我知道做这些的人很爱我。”</p>
事实上关于喻子翔的纪录片很多。皇马、QPR和切尔西官方都做过简短的,Netflix做过极度商业化的,BBC和天空体育做过某一个赛季、某一个时间段发生的。但像这种从出生开始、传记形式的,喻子翔是第一次见到。</p>
“我听说他们做这个花费了很多功夫,收集影像资料应该只是其中最容易的部分,他们派了一整个团队去伦敦待了半年,节目时长据说是这个节目历史上最长的……而且,他们还没做完,可能会在你退役后完成。”何靖岚把她知道的都说给喻子翔听。</p>
“谢谢。我也知道一些,他们在斯坦福桥跟拍了半个赛季,采访过我。非常专业、可爱的一个团队。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做成这种形式。”</p>
“你不喜欢?”</p>
“不,不是。我觉得很有趣。”</p>
何靖岚能听出来,喻子翔这个“有趣”很难得不是在敷衍或者讽刺。她再次看向他俊朗的侧脸,“你今天为什么穿得这么正式?”</p>
喻子翔笑着随便看了看何靖岚,“不好看?”</p>
何靖岚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张了张嘴,当她看向男人的眼睛,她顷刻意识到她的答案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他在想别的事情。</p>
“早在喻子翔成为QPR的主力之前,就有阿森纳的球探去洛夫图斯路球场考察过他……”</p>
[“So Sally can wait</p>
于是莎莉可以等待</p>
She knows it's too late</p>
她亦知道太晚了</p>
As she's walking on by</p>
当她行走在路上</p>
My soul slides away</p>
而我失魂落魄</p>
But don't look back in anger</p>
但回首时别心存愤怒”]</p>
电视上,那个喻子翔很不熟悉的口音在说着这些久远的事情。那个他所熟悉的旋律也是所有英格兰球迷都会唱的一首歌——这首歌经常在温布利大球场响起,万人大合唱屡见不鲜。</p>
真的久远吗?</p>
他的十八岁,像是昨日。</p>
可是,实际却是,就连他的二十八岁也过去五年了。</p>
喻子翔无意识地用左手卷了卷右手臂纸板质感的袖口。</p>
小月亮们以前总说他穿成这样也掩盖不了他的暴徒本质,她夸张的语气好像他随时会抄起个什么家伙朝人脑袋上拍下去。但多数时候发生的不过是他把她拿起来扔到床上。</p>
小月亮们喜欢叫他mob、暴徒。她说他是反派角色。不,不仅是反派角色,还是反派首领。还他妈是搞笑的!所以按照她的描述,如果他一把扯掉身上这件白衬衫,不是去打架就是蹦桌上跳舞。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如果她就在这里,那个可能性才是最大的。</p>
“我其实不是他们的首选,他们联系过她……”何靖岚忽地说道。</p>
喻子翔放下左手,仍旧昂头看着电视画面。</p>
电视上在放他的英超处子球,他穿着蓝白衫。</p>
那时候,他二十岁,踢完一场球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在更衣室说很蠢的话,喜欢世界上所有漂亮火辣的女孩子。</p>
敲门声这时响了。</p>
“子翔,我们半小时后开始。”是导演的声音,那是个年纪与喻子翔相仿的女人,做事风格跟喻子翔以前认识的另外一个女人琳达有点像。</p>
然后是喻子翔的经纪人史蒂夫的声音,“你介意……”</p>
喻子翔暂停了电视,打开了门。他似乎没听到何靖岚刚才说的话。</p>
*</p>
北半球的七月,北京的炎夏,如期而至。</p>
二十四小时前,喻子翔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的时候,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他的这一次中国行,无关俱乐部,是他个人最大的运动品牌赞助商的邀请活动。如果是往年,喻子翔一般不会在假期参与这样大型的跨洲际的社会、商业活动,但今年不一样。</p>
此时此刻,喻子翔站在后台,等待着那个全中国最著名的足球节目主持人邀请他出来。</p>
他脑子里诡异地响起两首歌。</p>
“A Summer Night in London”</p>
“Don't Look Back in Anger”</p>
她的声音和加拉格的声音在他脑中交替进行着,旋律也是。</p>
Oh fuck. 该死的时差,该死的错乱。</p>
“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访谈节目,我们策划了很久,我们希望,我们邀请来的这位特殊的客人能够唤起你对足球最初的悸动和最美好的回忆。”</p>
现场传出热烈的掌声。</p>
“也许,因为他,很多人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了。至少在我采访过的年轻球员里,有不少都称他是他们选择成为足球运动员的理由!”</p>
这个主持人的口音对于喻子翔来说,非常熟悉,且清晰易懂。而主持人说的,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都真诚让人动容。</p>
“就在上个月,我们历史上第二次打进了世界杯。”</p>
现场的掌声和欢呼声更加热烈。</p>
“是的,或许明年夏天我们可能就会在世界杯上与今天这位特殊的客人重逢。但在那之前,让我们先请出他——英格兰国家队的现役国脚,也是切尔西的传奇队长,喻子翔。”</p>
喻子翔从后台走了出来。</p>
他听到了震撼的掌声,他看到了很多兴奋的面庞。</p>
演播厅不大,现场几百个人,全都穿着他的球衣。主要是切尔西的和英格兰的,也有皇马的和QPR的。</p>
喻子翔握着话筒,微笑出来。这个微笑引得现场一片欢呼和尖叫。</p>
主持人叫陈格致,年过半百,为人风趣幽默,看上去也很精神。</p>
喻子翔很久以前就认识。陈格致采访过喻子翔不止一回,他们在中国、在西班牙、在英格兰都见过。喻子翔记得这位陈先生第一次向他介绍他自己时还解释了他的名字。格物致知,是古老的经典的中国哲学道理。</p>
陈格致与喻子翔握手,然后,喻子翔跟现场球迷打招呼。他们随后坐到了舞台的正中央。</p>
台下几百人的欢呼声不停歇。</p>
陈格致坐下后开了个玩笑,“相信子翔你也发现了,现场来的男女球迷一样多……”</p>
喻子翔看向台下,笑着点了个头,“好像是,你们……”</p>
“是的,我们合理分配了,不然现场全都是你的疯狂女球迷,那对同样为你疯狂的男球迷不太公平。”</p>
底下笑声一片。</p>
尔后,访谈逐渐进入正题,半个小时走得飞快。</p>
“我们聊过了俄罗斯世界杯、卡塔尔世界杯,接下来,我们要聊的是三年前发生在北美大陆上的美加墨世界杯。”陈格致小心观察着喻子翔的面部表情。</p>
这位超级巨星亲切礼貌,而他不时的一个恰当的玩笑,或是随便的一个动作,都让现场气氛直逼室外的高温。他的确很是英俊帅气,近距离感觉尤甚。但他身上那种男性魅力,绝不只是长相、身材带来的,而是与他在球场上的一举一动,与他整个人的整体气场,糅合在了一起。而当他歪嘴的时候,大家又都会想到他有个“London bad boy”的绰号。</p>
此刻,陈格致提到美加墨世界杯,喻子翔的表情、身体姿势皆没有太多的变化,但他的目光比之刚才似乎沉了一些。</p>
“子翔,2026年夏天,你三十岁。就在你三十岁生日前三周,你刚刚带领切尔西夺得了久违的英超冠军。那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个无比辉煌和值得纪念的赛季。而且,于你个人而言,你也成功地从世界上最好的左后卫转型为一个成功的成熟的中场……”陈格致继续说着。“但在国家队,那时候你依然是左后卫。”</p>
三年前,北美大陆举办了首次四十八队参赛的世界杯,英格兰在前期并没有遇到太多困难。几乎全明星的阵容让他们轻松小组出线,之后他们大比分连克尼日利亚、比利时、阿根廷,但在半决赛他们“爆冷”输给了巴西。而在三四名决赛中,他们又“爆冷”输给了法国,最后卫冕冠军只拿到了第四名。</p>
之所以是“只”,是因为英格兰从世界杯开赛前到4:0大胜阿根廷都是最被看好的球队,几乎没有人怀疑他们能卫冕成功。在博-彩公司开出的赔率里,他们遥遥领先。最夸张的说法莫过于博-彩公司应该直接给冠军封盘……</p>
然而,世界杯就是世界杯,让人意想不到正是它的魅力。</p>
在内马尔退出国家队后,巴西打起了青春风暴,他们本来被认为经验不足,但在开场就连进英格兰两球。比赛最终演变成了进球大战。尽管赛后有媒体认为巴西在某些判罚上运气更好,但无论如何,英格兰最终3-4输掉了比赛。</p>
2026年世界杯的冠军最终属于意大利,二十五岁的意大利队长吉安卡洛-萨巴蒂尼带领蓝衣军团在洛杉矶的玫瑰碗球场举起了金杯。</p>
在喻子翔的记忆里,那个夏天,从开始到结束,发生的事,远不止于此。</p>
这或许是陈格致问这个问题的缘由,这或许是现场安静下来的缘由。</p>
C107</p>
南太平洋温暖的海水包裹着朋羊的身体。</p>
耳压的轻微不适已经过去,余下的是身体与海水融为一体,发现另一个世界。</p>
三年前的夏天,正是这么温暖的海水,治愈了她的厌食与失眠。世界那么广大,海洋那么广大,时间在海底逐渐失去意义。沧海一粟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渺小个体的喜怒哀乐又算得了什么呢?</p>
还是算得了什么的。</p>
朋羊浮出水面,喻子延穿着潜水衣坐在船板上。他先一步上来了。</p>
她即刻被拉上了船。她飞快摘了身上繁琐的工具,依然穿着潜水服,跟喻子延一样湿漉漉地坐在船板上。</p>
片刻,两人都躺在硬邦邦的船板上看澳洲冬季的蓝天白云。</p>
“刚才有很多色彩鲜艳的小鱼。”朋羊说了句……废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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