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30：洛杉矶，马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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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羊睁了睁眼，“嗯？”</p>

“火辣女孩儿的傲慢。所以你在维加斯时没有跟皮埃尔共度一晚，哪怕他是个模样不错的著名足球运动员，所以你才一直要韦斯利跟你道歉……当然我不是说这是唯一的原因，肯定也不是决定性的，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你打算否认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忙忙碌碌。</p>

朋羊看到他开始单手往一个很大的碗里倒牛奶，之后是麦片。巧克力圈的麦片。</p>

她忍着笑，反问他：“你难道没有这样的傲慢？”</p>

“我不打算否认。还有，谢谢。”喻子翔坐了下来，指着他那一大碗麦片问，“你介意吗？我有点饿了。”</p>

“吃麦片？不，一点也不。请享受你的早餐。”朋羊脸上的笑有点难以置信。这个人满嘴都是F-word，却会问你介不介意他视频时吃麦片。噢对，他到目前为止没有说过一个Fuck。</p>

喻子翔把手机放在了什么地方，然后他又往碗里倒了一些巧克力圈，开吃了。</p>

“你一般都起这么早吗？”</p>

“如果我睡得早的话。”</p>

他昨晚睡得很早。</p>

他说完，笑着问，“你发diss track之前知道韦斯利会diss back吗？”问完他送了一勺牛奶和巧克力圈到嘴里。</p>

“你怎么想？”朋羊看着他吃。他看上去很幼稚。可他吃得好香啊。</p>

“你有一定把握，不一定是发歌的方式就是了。我想听听你的理由。”</p>

“韦斯利近一年在YouTube频道产出内容频率下降很多，但依然保持了一周一次的更新。那天他没开派对，我本来觉得很奇怪的，后来去他频道一看，距离他上次更新正好过了六天。那我就明白了。他最后跟乔说的也是，我们还有活要干。他还埋怨我浪费了他的时间。再有就是，我最近有一点热度，因为你和皮埃尔。……值得一试。”朋羊想说“主要是因为你”的，但她把这句话咽了回去。</p>

事情很简单。闻名世界的八卦报纸《太阳报》，它是英国的报纸，他们重点关注的是本国的名流，以及英语社会的。皮埃尔-荣凯虽然是大球星，但跟喻子翔比，至少对《太阳报》而言，法国人显然不是更重要的那个。</p>

韦斯利之所以知道她，也不是因为皮埃尔，是因为喻子翔。</p>

这是英语社会的傲慢。</p>

“你甚至在diss歌词里提醒了韦斯利，他的YouTube频道内容重复无聊，那简直是在直接告诉他，我帮你出内容来了。但还有一个原因，你没有说。”</p>

喻子翔放下了勺子，盯着屏幕，道：“说出来。”</p>

朋羊一刹那不知道他的语气究竟是循循善诱的，还是命令的，或者二者皆有。</p>

“韦斯利对我有点兴趣。”她淡淡道。</p>

“你是故意让他对你产生兴趣的？”他接着问，又拿起了勺子。</p>

朋羊反问：“这是你认为的我的阴暗面？”</p>

她记得他在拉斯维加斯的浴室里说的话。喻子翔不打算咄咄逼人。“你们都得到了你们想得到的。双赢。玩得漂亮。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p>

韦斯利这个人，的确像朋羊在歌词里写的，认为自己是上帝给女人的恩赐。他很有商业头脑，有时候甚至没有底线。他也很懂得美国青少年的心理——拜托他就是这么出来的。他知道怎么让英语社会的少男少女们为他疯狂。什么样的打扮、什么样的说话方式、什么样的整体感觉最有swag，他都清楚。太多美国青少年在模仿他了。</p>

不仅是那句，朋羊的diss track所有歌词都显示，她研究了韦斯利的YouTube频道和Instagram主页。更不谈，她跟这个人面对面打了两回交道。那能观察到和感觉到的东西就更多了。</p>

二人沉默起来，他找她视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应该是道声“晚安”或者“早安”，结束这个。</p>

“你听过Eminem的《Superman》？”他在那头，吃了一口麦片，放下勺子问。</p>

朋羊呆呆看着手机屏幕上他的麦片碗。她不想假设他在暗示什么。</p>

她耸耸肩道：“当然，是他比较早期的作品，跟后期风格有一点不一样。这首歌在他所有作品里，很独特。”</p>

这首歌是Eminem与玛利亚-凯丽多年纠缠的一角。歌里不仅直接提到了玛利亚的名字，还唱到了too much pride， between you and I.（你我之间，太多骄傲）</p>

她的手机屏幕里，他又吃了一勺麦片。</p>

她问：“你会唱吗？”她知道他跳舞很hot，她也知道他偶尔会在Instagram上放他自己随便rap几句的视频，以非专业标准，他很不错了，至少比韦斯利强。尤其，他的声音那么好听。</p>

他抬起头的同时，挑了下眉，“整首。从我还是个小孩，甚至不是青少年。”他微微笑着说，“我有个伙计，他也很喜欢Eminem。我们大概是十六七岁认识的，我们聊起这些的时候，发现我们小时候都有过，在家rap F-word和管女人叫bitch而被训斥的经历。对了，我觉得我那个伙计肯定也会喜欢你。”</p>

朋羊又用手背挡住嘴，笑了出来。“跟你先前提到的你最好的白人哥们是一个人？”</p>

“是的，就是他。”他笑着说。他一手拿着勺子，想了想，又有点调皮自得地说：“我想我现在也没忘记歌词。”</p>

“我不信，整首歌很长，有好几段verse，你不可能都记得。”</p>

他一点也不执着，只是很自信地笑了笑，“那就别信。”</p>

“你要唱么？”</p>

他摇头，“那是两个人的歌，除非你配合我。”</p>

“我不太记得歌词，只记得一句，Saturday through Sunday Monday，</p>

Monday through Sunday yo. 我初中时经常哼这句，大概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每一周，每一天，都很漫长。”她不自觉多说了几句，有点恍惚。</p>

她摇头。</p>

他于是说：“以后有机会。对了，你唱的比Eminem和Drake好听。”</p>

“知道你在奉承我，但还是，谢谢。”</p>

喻子翔吃完了他的麦片，舔着嘴唇，脸上是很轻快的笑。</p>

静默只持续了一秒。</p>

“你的初中很难熬吗？”</p>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p>

他们同时说。</p>

喻子翔先道：“我在等。”</p>

朋羊舔了舔嘴唇。“你为什么没有英文名？我知道原因，我是说我好像在什么公众号上看过你的一篇采访提到了这个，但我想知道你……”</p>

“有，或者没有，都无所谓。”喻子翔打断了她，他的声音很正经，但他脸上的表情是有点嬉闹的，“我小时候以为那有所谓，因为那时候我不够强大。我不想谈论社会问题，当然我现在有能力也应该做一些事，你在新闻上可以看到，我的确在做。但对于个体，你需要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你需要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在伦敦待过几年，现在你在LA，你肯定切实明白我在谈论什么。”</p>

“你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p>

“你也不像会喜欢皮埃尔的女孩儿。”</p>

“你成功反驳了我。”</p>

“Is he...”喻子翔打断了自己，“BY.”</p>

“什么？”</p>

“我从来没有尝试跟一个我……我在认真跟你做朋友，我发现这蛮有挑战，但也蛮有趣的。”</p>

朋羊看到喻子翔脸上的笑容很可爱。她很少见到他这样的笑。</p>

她扬眉，调侃了句，“有趣？英国人的有趣？”</p>

喻子翔大笑，“有一点。我很多时候，心里的确在骂ohh fuck off。”</p>

“我就知道，谢谢，你也很有趣。”这是他今晚的第一个F-word，她想着，很想嘲笑他。</p>

“我可不会当作你是在讽刺我，说真的，女孩们经常告诉我，我是她们认识的最有趣的男人和最……”他打断了自己，“你那边很晚了，你想睡了吗？”</p>

“什么？你说这个吗？你不喜欢跟我聊天，还是你担心皮埃尔……”他笑着皱了皱眉。</p>

“都是。”</p>

“你知道，人们有伴侣了，依然有异性朋友的，他们会跟异性朋友打电话、视频或者发信息……”</p>

“你是说朱莉吗？他们认识很多年了，我知道他们很亲密。”</p>

“我没有指代特别的一个人，我只是说事情如此。”</p>

“这不一样。这不一样。”她模模糊糊说了两遍。</p>

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不一样。喻子翔想。如果是朱莉的话。皮埃尔或许不喜欢朱莉，但朱莉也不喜欢皮埃尔吗？而且，皮埃尔应该知道或者能感觉到。那女孩儿经常去伯纳乌看皮埃尔的比赛，也经常跟皮埃尔视频，就在更衣室里。尽管他们看上去确实只是朋友。不过，BY好像不太在乎。喻子翔有一次听皮埃尔说，朱莉还在Instagram上关注了BY，且会时不时给BY点个赞。喻子翔猜BY大概率没关注回去。总之，都不是他会去说，去问的。</p>

“没问题，既然你不喜欢跟我聊天，我尊重你。晚安。”他撇了撇嘴。她永远在撒谎。</p>

她停顿着，低声说，“晚安。”她没再看那抹橙色。她挂断了视频。那抹橙色消失了。</p>

她放下手机，嘴里呢喃唱着《Superman》。</p>

Eminem：I know you want me baby I think I want you too...</p>

Dina Rea：I think I love you baby...</p>

Eminem：I think I love you too...</p>

I'm here to save you girl，</p>

Come be in Shady's world，</p>

I wanna grow together，</p>

Let's let our love unfurl.</p>

You know you want me baby，</p>

You know I want you too，</p>

They call me Superman，</p>

I'm here to rescue you，</p>

I wanna save you girl，</p>

Come be in Shady's world...</p>

……</p>

Saturday through Sunday Monday，</p>

Monday through Sunday yo，</p>

后面两句是：</p>

Maybe I'll love you one day，</p>

Maybe we'll someday grow.</p>

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你，</p>

或许我们会一起成熟。</p>

她也依然记得全部歌词。因为这首歌的flow难度和歌词难度，于她而言，相对比较低，那事实上是她第一首可以全部rap下来的英文歌。</p>

只是，他不需要知道这件事。</p>

第二天上午，朋羊刚做完瑜伽，门铃忽然响了。</p>

牛大王和琳达去提车了，除了修好的敞篷老式奔驰，他们还会提一辆科迈罗回来。他们三个人一辆车，实在有点不方便。他们刚出去没多久，朋羊想，难道是忘记带什么了。</p>

她走到连接门铃的屏幕前，看到了韦斯利那张假笑的脸。</p>

她打开扩音器，传来他嚣张的声音。</p>

“Good morning， neighbo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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