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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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婉兮微微一顿：“什么？”</p>

“你这事做得滴水不露，别说我根本没疑心，就算我疑心是你搞鬼，你只要哭哭啼啼说你也不知道，我又能拿你怎么样？”花仔的脸上敛去了笑容，眼睛盯着风婉兮的眼睛，目光锋利至极，宛如新斫的刀刃，“谁让你来我这儿认罪的？”</p>

风婉兮在这样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心底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寒意。她在闺阁间玩心机玩得久了，只把花仔当作是一个不知羞耻的粗野丫头，此时才猛地想起来，花仔是以军功封的三品，是刀头舔血得来的功名。</p>

她想要害人只能暗中动手脚，花仔若是想要人命，只是手起刀落的功夫。</p>

“我……”风婉兮的脸色更白了，“没有人要我来，我是自己要来的。”</p>

花仔看着她，笑了一下：“是夫子吧？”</p>

风婉兮没说话，但眼中已经露出了一丝惊恐神情。</p>

姜安城冰冷的神情仿佛还在她的面前：“只要郡主咬定不认，便没人找得到证据，也就没人能拿你怎么样。这等手段着实高明，令人心折。不知道以后康平王府会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一样被人谋算陷害，却也一样找不到证据，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郡主，到时候你当如何？”</p>

“你……你威胁我？”风婉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脸上的冰冷、眉锋的杀意以及眼中的厌恶，让他周身散着极其可怕的气势，与平时那个温雅如玉名满京城的姜安城截然不同。</p>

姜安城淡淡道：“是不是威胁，郡主可以试一试。”</p>

以姜家的势力，想要将康平王府从京城舆图上抹去，只不过是弹指间的事。</p>

风婉兮的心中充满了恐惧。</p>

没有康平王府，她便什么都不是。</p>

花仔从风婉兮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p>

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胀满了，非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才能宣泄一二。</p>

肯定是夫子。</p>

当然是夫子。</p>

关心她为什么中毒的人自然不少，但能这么快就找到真凶的，只有夫子一个。</p>

也只有夫子，才会把真凶这样送到她面前，这是他在教她，教她知道人心的险恶，以及京城的云谲波诡。</p>

“你想要我的命，那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为过吧？”花仔和气地跟风婉兮商量，但和语气截然不同的，是她突然出手，扼住了风婉兮的咽喉。</p>

风婉兮再也跪不稳，跌坐在地上：“不……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p>

“你不想死，别人就想死么？血债血尝，命债命尝，这道理你不懂得？”</p>

“我……我……”风婉兮恐惧得说不出话来，脸上满是泪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p>

花仔：“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你用哪只手给我布的菜，我就拧断你哪只手，可行？”</p>

风婉兮整个人剧烈颤抖，颤巍巍抬起了右手。</p>

花仔握住她这只纤白细巧的手，“啧啧，这么好看的手，又会做菜，又会写诗，还会画画弹琴，从今以后，什么都做不得了。郡主，你后悔吗？”</p>

最后一个字落地，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风婉兮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p>

风长健等三人正在外面院子里聊天，陡然听得这一声，不知出了什么事，登时大惊，急忙闯了进来，就见花仔和风婉兮都坐在地上，风婉兮满面是泪，捂着自己的右手。</p>

“姐！”</p>

“郡主！”</p>

风长健和姜钦远抢上去扶住风婉兮。</p>

韩松忙问花仔：“这是怎么了？”</p>

“没什么。郡主扶我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手腕脱臼了。”花仔道，“你们都出去，我给郡主把腕子接上。”</p>

三个人连一句“你成吗”都没问，乖乖就退了出去。姜钦远看着风婉兮一头是汗一头是泪的脸，颤声道：“那、那花姐你轻点儿啊。”</p>

风长健直接就把他拖了出去：“我姐的事，要你这癞/蛤/蟆管!”</p>

门关上了之后，两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还陆续传来，显然又吵上了。</p>

风婉兮喘息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依然是白白嫩嫩没有半丝伤痕。</p>

“记着，我手下留情，是看在我那两个兄弟的份上。你是小健的姐姐，也是小远的心上人，你断不断手我无所谓，但我不能让我兄弟伤心。”</p>

花仔两手握着风婉兮的腕子，略一用力，剧痛之后，风婉兮的手腕恢复如初。</p>

“看在你给我烤过羊肉的份上，今天的事老子就当没发生过。”花仔道，“不过，若是还有下次，或者你用这种暗招害别人，我就把这事捅出去，让你先来个身败名裂，然后再拧断你这条胳膊，懂了么？”</p>

风婉兮握着自己的手腕，再望向花仔，眼中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p>

姜安城的威胁让她感到恐惧，恐惧之中又有一丝怨恨，她当时忍不住大声问：“我除去她，也是帮你！你只要当一切都不知道，让她悄无声息死去，谷王府自会背锅。你不是不愿娶她吗？这于你有什么坏处？！她到底有什么好，叫你这样舍不得？！”</p>

“她有什么好……”仿佛被触及到心中收藏得最深最深的那一处所在，姜安城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有很多很多的好，其中之一，就是和你我这样的人不同，她坦坦荡荡，心如朗日，永远不会暗中算计别人。”</p>

她当时只觉得痛苦，只觉得愤恨，只觉得命运不恭，此时此刻，却忽然明白了姜安城的话。</p>

“你和我们确实不一样……”风婉兮看着花仔，喘息着，坐直来，“花将军，欢迎你来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