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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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没什么逻辑, 像是一些零星片段拼凑起来、毫无逻辑的画面。</p>

片段里的主角是一个长相精致可爱的小男孩，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腮边可爱的软肉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p>

男孩撑着脸叹气, 不明白自己好好睡着觉，怎么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p>

他的家境看起来不错, 父母带着他住在一幢小别墅当中。</p>

最近旁边几幢房子很热闹, 不断有衣冠楚楚的男人女人以及小孩进出，往来停在门口的都是些他只在电视和杂志上看过的限量豪车。</p>

范白撑着脸，无聊地看了一会, 就想回去吃东西了。</p>

两边的花园是开放连通的大道, 穿过花园才能进入宅子。</p>

他站在路口，看着左右两条长得一模一样的道路, 立起一根小树枝, 看着它倒下。</p>

好的, 往左边倒, 他决定向右边走。</p>

毕竟自他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可靠。</p>

等范白走了一段时间, 看见里面一片觥筹交错, 花园中到处摆放着餐车和餐盘, 他就知道自己走错路了。</p>

果然, 他的运气不怎么好，正向反向选择都能完美避开正确答案。</p>

小男孩精雕玉琢, 长得玉雪可爱, 在场这样的孩子这种模样和气质的也数不出几个，一看就是家里好好养着的。</p>

十分能激起女宾客们的母性。</p>

“这是哪里来的小家伙，怎么一个人啊。”</p>

“跟姐姐们一起过去，带你去吃好吃的。”</p>

范白被拉着小手，又被塞了一堆甜点, 等女宾客们准备晚上的宴会，恋恋不舍地离开时，范白也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深入敌后，找不到回家的路了。</p>

他三两下把手里的甜点吃完，不信邪地再次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立起树枝。</p>

看着树枝倒下的方向，范白果断头铁，再次往反方向走。</p>

做人应该坚持自我！</p>

等周边的场景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偏僻，光线也越来越暗的时候。</p>

范白悟了，做人还是应该随波逐流点好。</p>

他正要掉头向后，一阵喧闹的声音吸引了范白的注意力。</p>

“喂，就是你吧，肮脏的私生子。”</p>

“嘻，真是不要脸啊，这种身份也敢腆着脸出现在这种场合，也不怕恶心到别人。”</p>

“这种人骨子里就是没皮没脸的，怎么还会考虑这些。”</p>

半大的少年们，聚集在阴暗的角落，毫无顾忌地宣泄着自己的恶意。</p>

这个年纪还不懂得掩饰，这样的排挤和欺凌也最是伤人。</p>

被摁住那个男孩也想着反抗，但因为营养不良，他太过瘦小，对方又人多势众，最后只能屈辱地被踩着背脊，趴在地上。</p>

唯一一身干净正式的衣服也毁在了潮湿的棕色泥土中。</p>

“哈哈哈，你看他，像不像一条断了腿的狗。”</p>

被踩在地上的男孩动了动，侧脸埋在土中，上牙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渗出猩红的血液来，就如同他满是疯狂和绝望的红色眼睛。</p>

“啧，这不是很正常吗，母狗生出一条小狗。”</p>

“给你点骨头啃就够了，怎么还敢爬上餐桌奢望人吃的肉。”</p>

“爷爷表扬你的时候，你不是很得意吗？”一边嫉妒地说，周围拳打脚踢的力度又加重了些。</p>

听到“母狗”这样的羞辱的称呼，男孩动了动，反抗的力度加大。</p>

但最后只得到更凶残地压制和踢打。</p>

就在地上的男孩觉得自己就会被这么打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属于男孩清亮的叫喊：“爸爸妈妈快过来，这里也有花花。”</p>

虽然敢这么过分地欺负这个不知死活的私生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怕被人看见。尤其来的宾客都是非富即贵。</p>

“哼，算你今天运气好，下次等着。”</p>

霸凌者们一窝蜂地离开了，留下男孩还趴在地上——身体还没有缓过来，剩余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他起身。</p>

他只能如此狼狈地倒在地上，等待着光鲜亮丽、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出现，看着他这具腐烂的行尸走肉，眼中露出或厌恶或怜悯的情绪。</p>

这对于他来说，比挨打更难受。</p>

他放弃挣扎般地闭上眼，等待着各色目光的审判。</p>

但他只等来了一句清脆悦耳的询问声：</p>

“你在……听土地爷爷讲话吗？”</p>

受伤男孩抬头，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男童蹲在他面前，微微歪头，脸上是纯然的疑惑和向往。</p>

范白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声“爸爸妈妈”快过来还是他叫的，就为了吓跑那些恶劣的小混蛋。天知道梦里这具身体的爸爸妈妈去了哪里。</p>

趴在地上的男孩此时也恢复了些力气，脸色复杂地起身，顺着台阶下了：“……嗯。你的爸爸妈妈呢？”他显然听出了范白的声音。</p>

范白说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们临时有事，被管家叔叔叫走了，我自己跑过来玩。”</p>

男孩闷闷地点头，干净利落地脱下已经脏得不能看的外套，擦了擦脸，好歹不会被脏污遮住视线。</p>

就算擦到伤口，男孩一双狭长的凤眼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面色平静。</p>

范白默默“嘶”了一声，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人这么受排挤了。</p>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p>

脸上的血水和污水擦掉一部分，男孩姣好的面貌也显示出来。</p>

他没有全部擦完，这些痕迹是很好的用来博取同情和地位的工具。</p>

男孩一双无机质似的眼转过来盯着范白，冷冰冰的语气和态度：“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p>

范白救了他是事实，男孩无力深究。承了这个情，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p>

范白看着他蹒跚倔强的脚步，再想想他这个样子和尴尬的地位，叹气。</p>

反正就是一个梦，多管一些也无所谓吧。</p>

在男孩的僵硬和困惑中，范白毫不嫌弃地拉住他脏污的衣摆。</p>

男孩眼睁睁地看着范白凭借玉雪可爱的面容和话术，打消了侍者的疑惑和担忧，从眼中满是慈祥和笑意的侍从手里拿走了医药箱。</p>

花园偏僻处，范白拉着受伤男孩坐在长椅上，熟练地给他的伤口上药。</p>

男孩抿唇，眼神复杂。</p>

范白动作很轻，还是下意识用稚嫩的声音叮嘱：“如果痛，你就说出来。”</p>

范白给别人上药，自己还忍不住拧眉头，这个梦也太清晰了。自从他从孤儿院搬到高中学校宿舍，就再也没看过这么狰狞的伤痕。</p>

男孩从始至终没有喊一声，犀利探究的目光一直放在范白身上，他开口，话里透着自嘲和自我厌弃：“我是席家的私生子，你对我这么好，你不怕他们对付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