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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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道攻击没有落空。</p>

那清风化作的剑意，尽数落在了不行剑剑尖。</p>

最了解景珩的人，也只有萧翊。</p>

因此他们二人之间的战斗，往往令人捉摸不透。</p>

剑招出至一半中途变招；剑气贯彻天际，势不可挡，却于落下的前一刻骤然收回；形势明明大好之际，却抽身而退，不再追击……</p>

寻常修行者看不出其间的门道，只觉得云里雾里，不明其意。而真正能够看懂的大修行者，却都对此讳莫如深，从不多言。</p>

此时距离萧翊叛出人族，已过去整整四百年。</p>

如今沧澜修真界中，已经很少有人会提及萧翊曾经落河剑宗小师叔的身份。</p>

他曾于落河剑宗修行的六十年太过悄无声息，与之后百年声势浩大的魔君相争，以及历时长久的两族战争相比，就像是时间长河中飞快逝去的短暂刹那。</p>

四百年后的沧澜大陆，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会偶尔露出复杂感慨神情，回忆起那个流云巅上辈分极高，病弱却乖巧，格外让人心疼的白衣少年。</p>

人们如今能够看到的，只有那个永远穿着黑衣，杀伐果断，剑术高绝，一身凛然威势只让人心生惧意的北地魔君。</p>

因此也就更少有人能看得清，北地魔君与景珩仙尊两人间战斗的种种不合常理之处，只在于他们二人对彼此绝对的熟悉。</p>

两个人皆是极精通计算推衍之人，又互相都极为熟悉，往往剑势刚起，便能猜出剑招，进而推衍出数种变招，再演化为对应拆解方式……</p>

所谓“我预判了你预判我的预判”，不过只是最再寻常不过，信手拈来的算计而已。</p>

他们二人间的战斗，是真正推衍之术与剑法融合的极致。</p>

“嗡——”</p>

不行剑高亢嗡鸣不止，倏尔间带着萧翊直入九天。</p>

景珩紧随其后，御剑而去。</p>

两人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云间。</p>

自九天各处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渐渐散去，不再关注。</p>

这对师兄弟每每对战，都要持续上百日，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不分胜负，其余诸位亚圣皆对此有所明悟，不必再多看多说。</p>

先前二人并无避讳，看看倒也无妨。</p>

如今这对师兄弟摆明了不欲再现于人前，他们若再落下目光，未免显得有些不识好歹。</p>

九天之下，各有立场。</p>

九天之上却自有一套心照不宣的规则。</p>

世俗纷争于他们而言并无意义。</p>

能令亚圣之间生死对立的，唯有大道相争。</p>

—</p>

在距离中洲战场万里之外的山谷深处，有一片人迹罕至的绝美花海。</p>

“嗡嗡。”</p>

不行剑欢呼雀跃着飞掠在花海中，翻着花样撩拨着此地灵蝶与惊慌失措的小动物，玩得不亦乐乎。</p>

九逍剑不远不近跟着后方，与另一把飞剑时不时轻轻触碰彼此，剑身上灵光闪灭不停，如在说着悄悄话一般。</p>

花海中出现的第三把剑，自然便是那位人族剑圣，景珩仙尊的本命剑，清商。</p>

九逍剑因着由景珩亲自锻造之故，与清商剑关系最为要好。</p>

——也有因为不行剑太疯了的原因。</p>

花海中心，有一片极漂亮的琼林。</p>

这里与流云巅琼道自然无法相比，但却胜在琼林外这一片漫无边际的花海。</p>

在萧翊与景珩安静相处时，可以给那三把剑一个疯玩闹腾的去处。</p>

琼林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对而立。</p>

他们前一刻还是九天上互相对立，交手毫不留情的死敌，但在此时此刻，两人间却有着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昵与熟稔。</p>

在无人处，自有他人无法知晓的秘密。</p>

“你的伤好了吗？”</p>

“未曾。”</p>

“我也还在养伤，很痛啊师兄。”</p>

“是我伤你的，自该如此。”</p>

“……师兄。”</p>

“不痛长不了记性。”</p>

“如果有下次，我还会如此，就算是你也无法阻止我的，师兄。”</p>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留手。”</p>

温情下却依旧带着针锋相对与算计试探。</p>

自萧翊成为魔君后，他们便身不由己立场相对，亦走向大道不同的方向。</p>

大道殊途，各走一方。</p>

“你当时……为什么不动手？”</p>

良久的安静之后，萧翊忽然轻声开口，问出那个一直盘旋在他心底的疑惑。</p>

萧翊说的，是他们师兄弟二人于人魔两族开战后的第一次相见。</p>

那时他成为魔君不过数十年时间，长老院施压频频，那些死去魔子的旧部仍不死心，各地皆有大大小小的□□发生。</p>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族却又突然向魔族宣战。</p>

战争伊始，萧翊为平衡北地内外局势，过得极为辛苦。</p>

因此当他在某次战役结束后，独自一人御剑远游，无意间路过这片琼林时，往事浮上心头，情不自禁便在此停驻，不知不觉便陷入深眠。</p>

醒来后，萧翊却发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个人。</p>

是他的师兄，那位人族剑圣，流云巅景珩仙尊。</p>

一个理当与自己不死不休的人。</p>

那时他们二人已许久未曾见过，而自己的风评在人族自是极为不好，嗜杀残酷暴虐的传闻屡见不鲜。</p>

景珩应当对自己极为痛恨失望。</p>

更令当时的萧翊感到绝望的是，他当时仍只有九转境巅峰，远远不敌抱一境的景珩。</p>

若那时景珩出手，他没有半分还手之力。</p>

北地魔君顷刻间便将成为人族的阶下囚。</p>

那于景珩而言，该是何等的功绩？</p>

但当时的白衣仙尊却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身下强装镇定的黑衣魔君，最终一言不发地御剑离开。</p>

那个眼神，让萧翊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惊。</p>

自那之后，师兄弟二人之间彼此试探算计从不曾停止，却也会心照不宣，于战后偶尔相聚于这片琼林。</p>

数百年的隔阂似乎从不曾存在，两人相处间越来越默契与熟悉。</p>

但萧翊却始终记得景珩最初的那一个眼神。</p>

那个眼神，他从来都没有看懂。</p>

“我从不曾想过要你性命。”景珩微微一怔，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做过那些，也不会去做。”</p>

修真界的那些手段，景珩要比萧翊清楚得多。</p>

“当时……我只是觉得太久没见，想要再看看你。”</p>

景珩轻声开口，眼中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笑意。</p>

“曾经不肯吃药练剑的孩子成为了北地魔君，我看着也很高兴。”</p>

或许，不仅仅只是高兴。</p>

此时此刻，还有着太多的心意并未被察觉。</p>

琼林内，远远传来花海中三把飞剑追逐打闹的的呼啸嗡鸣，是一片难得不被打扰的岁月静好。</p>

师兄弟二人并肩而立，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p>

“我现在也不喜欢吃药。”</p>

“是啊，没人能管着你了，很开心吧？”</p>

“……嗯，很开心。”</p>

还能有与你如此相处的机会，我很开心。</p>

……</p>

……</p>

那片琼林，从此成为两人秘密的小天地。</p>

而再一个百年之后，天柱不稳，鬼域虎视眈眈，人魔两族终于停战议和，开始了漫长又艰难的融合与备战。</p>

那时已成为整个沧澜大陆两巨头的师兄弟，终于能光明正大并肩而立，联手推动着整座大陆的变革。</p>

萧翊再一次登上了流云巅，重新走过一遍琼道。</p>

景珩亦首次进入北地，于魔宫山巅遥遥看向那方十万山。</p>

他们入天空城，下荒魂谷鬼狱，跨过无名渊去到天柱下，深入未竟岭看那碧湖幽深。</p>

落河镇内的棋局小天地正在缓缓落成，萧翊于琼林中，第一次提出学府的构想。</p>

东璜皇宫内，陌路已久的姐弟再一次相拥。</p>

萧翊收了一个学生，景珩亦收了一个学生。</p>

他们发现了一些什么，悄无声息掩下了一些什么，又不动声色埋下了一些什么。</p>

这对师兄弟要以沧澜大陆为棋盘，用漫长的时间一点点布下棋局，去争一场千年后再无后顾之忧的胜负。</p>

这之中或许还是会出一些差错，他们会遭遇失败，甚至可能迎来一场长久的别离。</p>

但那都不要紧。</p>

哪怕在这之前，暂时输上一场，亦无妨。</p>

因为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早已明确了心意。</p>

是萧翊的得证大道。</p>

也是景珩的盛世太平。</p>

是哪怕大道殊途，却依旧要殊途同归。</p>

作者有话要说：　　萧娇娇是北地魔君的时候，是我最喜欢的两个人的相处模式。</p>

相爱相杀，温情脉脉下藏着各自立场的算计，彼此下手毫不留情，但真正要伤及性命时又会收手。</p>

哦，真香。</p>

当然现在甜甜蜜蜜也狠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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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更新不肥吗，是我们娇娇的回忆还不够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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