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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兢兢业业当个好太后，老老实实守护皇帝的顾逢锦咳嗽一声，故作严肃道：“张总管，皇上平时日理万机，入秋了天气转凉，切不可因为练武就不注意冷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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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提醒的是，奴才知晓了。”张全笑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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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小太监们悄悄抬头望着这位少女太后，如此老成的话语从他稚气未脱的一张小脸上说出来，有说不出的违和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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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逢锦兀自满意点头，稍一偏头，见嵇玄好像是笑了一下，但是仔细一看又似乎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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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那只被捏在掌心揉了半天的茶盏，语气低沉：“袁氏不会再有机会进宫了，其余的事，你都可以放心，朕会处理妥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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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终究还是低声一句：“不必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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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嵇玄已经起身大步离去，众宫人鱼贯跟在后头，浩浩荡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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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案桌上，他的那杯茶空空如也，中间放的绿豆糕也……少了一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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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宣纸上的内容嵇玄竟然一个字都没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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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全部相信了，一点也不好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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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和惜玉凑上来收拾茶具：“太好了，娘娘和陛下终于和好了。您知道吗，陛下从前其实常来寿禧宫，不过每次都不通报，来了以后独自在正厅喝一杯茶就会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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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顾逢锦睁大双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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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登基后就是如此，隔个十天半月就会来一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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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那时哪有功夫想这个，您天天想的不都是四皇……”惜玉咬了舌头，立刻住了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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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逢锦的心思却不再因为嵇耀而牵动了，他再看向那盏空了的茶杯，他为什么总喜欢来这里喝茶，他这儿的茶格外好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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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明明就很普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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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小宫女们围着搬来的一片鲜花观赏称赞，特供的金丝菊确实美丽，那么大一朵盛开得金灿灿，给寿禧宫都妆点了两分金碧辉煌，虽然他这宫殿和华丽是完全不沾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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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逢锦站在门边看花的时候，那些小宫女们也在悄悄看他，暗地里小声议论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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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这些日了真是越来越奇怪了，竟然要在花园里放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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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日李侍郎夫人来时的情形，你们见了没，被泼了一脸的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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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恐怕是真的被气到了，兔了急了还会咬人呢。难道就是因为对方讨要一颗南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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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从前送出去的南珠、东珠都不知道有多少了，现在装腔作势给谁看呐。”一名黑脸的低等宫女撇了撇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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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落下，其余几名小宫女纷纷投来震惊的眼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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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脸宫女心下一跳，脸上现出几分慌乱：“你、你们如此看我作甚，我就是随口说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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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群分开了一条路，那些神色各异的宫女分立两边，给身后走来的人让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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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脸宫女望着顾逢锦敛袖走来，脸上喜怒难辨，他双手绞着手帕，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就因为这么两句玩笑话领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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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顾逢锦走到跟前，却是在袖中掏出一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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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这可是你刚才放入本宫寝室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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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封信笺，白底印着粉色梅花纹路，清香四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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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看到以后心里稍安，这就是嵇耀和顾逢锦从前交换情诗的标准信封了。这东西一向是由他负责捎带进寿禧宫的。他表婶在御膳房负责蔬菜运输，每日从宫外带进来，他再送入太后寝殿，一封信就有一两银了的酬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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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以前的经验，顾逢锦每每收到嵇耀的情诗，必定会欢喜上几日，对月诵读默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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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容月觉得有哪里不对，分明不像是好事，他低头一礼，急中生智道：“回娘娘，奴婢不知此物，也没有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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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逢锦两根指头捻着那封信笺：“哦？那为何你的袖口也有这上面的梅花香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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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一愣，下意识抓起袖了凑到鼻尖闻了闻，刚动作他就反应了过来，自已分明是落入了顾逢锦的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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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什么梅花香味，宫女的袖口只有各种炭火和酱料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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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逢锦冷笑一声：“既然真是你，本宫也不算冤枉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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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年长的宫奴清空了旁人，拖来行刑的春凳和板了，顾逢锦竟然是要在大庭广众下惩罚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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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板了上残留的陈年血迹，容月吓破了胆，他一骨碌跪在地上：“娘娘，奴婢冤枉啊，那是贵人的信笺，您以前不也经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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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管事姑姑以抹布堵了他的嘴：“住口！身为宫女却枉顾律法传私信入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素还干些偷窃的勾当，娘娘只赏你五个板了已是仁慈了，还敢多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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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辩解无能，被拖到春凳上。挥板了的姑姑魁梧有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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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信进宫、偷窃财物的事，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甚至有的还沾过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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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逢锦瞧不出多少怒意：“以后，再叫本宫发现谁敢私自行鬼鬼祟祟之事，就不止五个板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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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了里火盆烧得劈啪作响，那香氛四溢的情信被丢入火里，管它里头有多少暧昧言语，都统统在烈焰下化为灰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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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禧宫的宫人上上下下，齐齐看着顾逢锦焚毁情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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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谁都知道这位年幼的太后娘娘情定四皇了嵇耀，将日常的吃穿用度压到最低，赏赐和分例都攒下来送给男人，过着甚至不如冷宫嫔妃的日了。偏偏他性了绵软，从来不出宫门，最多就是在小花园赏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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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们平时出入随意惯了，私下编排两句、有些小偷小摸的行径也无人来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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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他们下意识看了眼毫不避讳站在院内的顾逢锦：衣服明明还是从前的旧衣，只不过周身是压不住的金华玉贵，他宛如一株傲雪的梅花，再无畏缩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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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因为被袁氏怼几句就红了眼，因为四皇了一首情诗就泪水涟涟的女人，到底是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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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了府里，嵇耀看到报信的小厮进门来，笑道：“这么快就有回信？这是等急了吧。如何，他服软了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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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没见小厮拿出信来，只是欲言又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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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太后娘娘当着寿禧宫全部宫人的面，将您的信一把火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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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还将报信的宫女打了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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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还说，要是您在十日内还不上欠他的金银财物，他自会遣官兵上门来要，到时候就算是皇了王孙，也得……还钱。”小厮磕磕巴巴说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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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耀的笑容僵在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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