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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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对视也就维持那么几秒而已，周天冷着脸，人一闪，身影从露台隐匿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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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边，站着孑然独立的梁嘉树，男生眼底掠过一丝讶异，转瞬即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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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树是那种连叛逆期都很隐晦的少年，他身体一直欠佳，人沉静，从不跟父母顶嘴，也懒得跟人争执什么，或者说，是反驳什么。他看到周天抽烟，烟雾袅袅，那后面女生的神情可以说是警惕冷淡至极，像一头突然被入侵领地的小母豹，敌意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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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抬头寻觅烧烤店招牌时，目光一落，见周天不知从哪里冒出，他穿着校服，清清爽爽，嘴巴含着的烟早不翼而飞，人靠近时，像一朵轻盈饱满的白云，步履很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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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话和你说。”周天本来想喊一下名字，无奈，像含在嘴里的烟一样涩，索性省掉，脸上的表情因此显得有些傲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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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这句话，就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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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树拧着眉头望他身影，这女生，怎么就这么自信自已一定会听他安排？他突然觉得想笑，所以，嘴角也就真的扯出那么点笑的意思来，梁嘉树迈着两条长腿跟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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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在狭窄逼仄的小巷口停下，转过身，两手不觉插进校服上衣的口袋里，脚上球鞋无意识地踢了下旁边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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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不要说出去。”他并没解释自已其实不会抽烟，第一次尝试，仅此而已，但也不喜欢解释，他看到就是看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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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树扬眉：“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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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便用一种你是聪明人，又何必装傻的表情看他，他有点嘲弄，脸上愈发漠然：“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多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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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没那么尖锐的，尤其是跟同班同学说话，周天不热情，但绝对不刻薄，从不轻易让人置于尴尬的境地。他的周全，是赢得班级同学拥戴之心的砝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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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梁嘉树不同，周天突然发觉，自已对他，莫名其妙就带了一丝敌意和不舒服。也许，是因为他抢了自已的第一名；也许，是因为他影响了自家生意；也许，仅仅是因为他要竞赛害的自已写了三天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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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树不咸不淡瞥他一眼，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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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微怔，警觉反问：“你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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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梁嘉树不明白自已为什么要跟他针锋相对，他一定是太闲，或许，是想杀一杀眼前女生的锐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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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真的什么都没想，他又抿唇，头发乱飞，掩映着一双明亮而倔强的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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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多管闲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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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树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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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笑起来有种漫不经心的温柔感，很矛盾，周天觉得有什么东西很幽微地裂开，他心跳很闷，也很急，他嘴角的弧度看着真讨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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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耳根发热，冷静看着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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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他喊他，盯住他的脸，周天的脊背就挺到不能再直，目光没有要避开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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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喜欢主动找我说话？”话音刚落，梁嘉树发现周天脸红了，他第一次知道女生脸红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非常神奇，仿佛什么东西腾的炸开，他的脸，就变得红扑扑的了，跟那种高傲的表情完全违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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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周天一开口，自已都觉得音节发僵，他没想到，梁嘉树居然是这么自恋的男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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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仿佛都被打乱，深吸口气，周天很板正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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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同学，如果你觉得因为有很多女生喜欢你，所以我也对你有什么意思，我想你错了，我之所以叫住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虽然看起来话不多，但可能比较大嘴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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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超出了礼貌的范畴，周天很不客气，他的反击，已然是□□裸的了。梁嘉树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评价，他皱皱眉，很快脸上有一丝了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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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还是因为炒河粉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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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冷冰冰告诉他：“梁同学，你好像忘记了我给过你十二块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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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假了，准备竞赛的事情，抱歉，回头一定补上。”梁嘉树眉头依旧轻皱，“我没忘，也不是什么大嘴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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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尽于此，男生觉得跟他没什么好再解释的了，随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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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此沉默，微妙而又尴尬的气氛慢慢滋长，周天沉默着，他总觉得梁嘉树那句“竞赛”是一种无意流露的优越，他很懂。附中有那么一小拨人，家境优越，学习也不错，那群人总显得很轻松，很悠闲。学校社团活动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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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周天不动声色迅速打量男生一眼，他没穿校服，身上衣服充满着金钱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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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出名的烧烤店吗？女生很爱来。”梁嘉树咳一声，换个话题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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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还在神游，蓦然看他，心里那股强烈的报复情绪钻上来，就像佛教里说的无名业火，他不知道自已哪里来的高浓度情绪，对眼前的梁嘉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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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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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树用征询的眼神望望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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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微笑说：“但我不想告诉你，礼尚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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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树一下就明白他弦外之音，他实在太聪明了，听完这话，男生又笑，他脸色不是那么健康，冷白冷白的，眉毛因此格外浓墨重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