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伊利西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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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迟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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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读不懂赫尔墨斯的态度。给予他生命的众神将他交到他手里，如果他想要他学，那么他就学；如果他宁可他拒绝，那么他也会同意离开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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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含恳求地盯着赫尔墨斯，希望他代替他做决定。就像之前所有事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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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息似地柔声笑，很坚决：“不行，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这件事必须你自已做决定，誓言才会有效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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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想要向您学习……我具体会做些什么？”潘多拉眨了眨眼。不会很难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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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巧言没什么区别。我会给你祝福，然后引导你运用它。”赫尔墨斯抬眸看向橡树枝叶间若隐若现的苍穹，补充说，“但这里不是奥林波斯，而且你已经适应了这具躯体，接受祝福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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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觉得我需要再花几天才能学会？”他隐约感觉赫尔墨斯并不想在伊利西昂久留。如果要花太久，那就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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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准。”神使像是看穿了他的考量，微微笑着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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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低下头去。他想不想学习骗术？不知道。他想不想继续在这待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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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起脸：“赫尔墨斯，请您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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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信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有笑意，但即便有，也很快消散了。他暗自舒了口气。他虽然不肯说，但他选中了他更想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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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随即觉得自已的说法太直白，枉费了他言语方面的教导，弥补似地多来了两句：“我想向您学习如何编制巧妙的谎言、如何构想出惊人的诡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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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专注地看着他，等他说出最重要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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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的誓词自然而然地在意识的水波间浮现，潘多拉所需要的就是将每个词每个音节都念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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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诺，我向您、向伟大的天空与深色的土地发誓，猎杀阿尔戈斯的赫尔墨斯，小偷之王、谎言与诡计的专家，我会永远相信您，绝不会怀疑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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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赫尔墨斯的思绪飞到很远的地方，失神须臾后喃喃地重复，“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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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面意义是好的，但他听上去有点懊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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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便没有作声。他很快调整态度，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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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乖顺地为视野拉上帷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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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靠得更近了，他感觉到他身上那独特的气息。他拨开他散落的发丝，将一缕绕过肩膀。然后，他的指尖找到了他心脏的位置，没有犹疑，直达目的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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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将谎言、诱骗的手段、还有狡诈的性格埋进去，就像在泥土中播下种了一样。”赫尔墨斯轻声细语的解释在他头顶响起。顿了顿，他的声音里多了些许熟悉的笑意：“不要那么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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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垂落的长睫毛窘迫地颤动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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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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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句话时的吐息落在他的额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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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感觉到他用嘴唇碰了一下他的头发。他的意识因此都集中在头上，慢了一拍才感觉到异物侵入胸口的刺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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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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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住了，甚至忘了呼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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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给予的常识告诉他这疼痛其实并不严重。但这是他的痛觉第一次开始运作，非常不习惯。窒息感加剧了诡诈之种带来的不适。他缩起肩膀，向前佝偻，额头碰到赫尔墨斯的胸口，短促地抽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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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很快就好了。来，睁开眼睛，看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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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一启眸，早已满盈的温热泪滴就顺着眼角淌下脸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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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无奈地为他擦眼泪：“那么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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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点头，但不知怎么，说出口的却是：“已经没关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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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潘多拉，赫尔墨斯也愣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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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即评价道：“这个谎言很拙劣。但看来我的祝福已经生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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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着环顾四周。河心花园的景色没有变，天空和大地也没有变，但有什么不同了。他随即猛地想到，刚才赫尔墨斯就对他撒谎了，骗他说不会痛。那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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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你对我的承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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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他身后轻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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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得及萌芽的念头凋萎了。潘多拉面向他，点头表示他记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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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没多说什么，在树下席地而坐，侧头示意他到他身边去。他抬起手臂，触碰低垂枝丫上的叶片，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能和你讲的故事就多了很多。”他像是找到了想要的那一片叶了，停住：“比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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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下了橡树叶，递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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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所以地接过。在触碰叶片的瞬间，成串的事实灌入脑海，太快太迅猛，他有些头痛，反而无法立刻辨识自已新知晓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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