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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 莹玉的心情已经整理好,任谁都瞧不出一丝不妥来。今日所见所想,亦不需跟父亲说。以他的能力, 从那晚的交谈之后,后续的种种, 怕是早就猜得到, 实不必她来多此一举。</p>

因此, 回到家后,她旁的只说一切如常,又言及见到了十一公主,至于探春,则是一笔带过:“……远远瞧着该是她的,只是离得太远, 并不真切。”</p>

黛玉和惜春果然对探春母女极为好奇:“十一公主长得像谁?像探春姐姐么?多高了?可爱闹人……”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 莹玉到是不知该先回哪一个了。</p>

半晌哭笑不得的道:“好了,你且停一停罢。”</p>

惜春叹了口气:“也不知以后,我有没有机会见上一见。”</p>

黛玉轻道:“日后你少不得也是要去宫里走动,想见, 总会见上的。只是探春知道我们与皇后娘娘走的近,为了我们, 她也未必会主动找我们。”</p>

“三姐姐向来都是聪明伶俐的。”惜春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什么都由着性子来。林家也给她请了嬷嬷,各种教导半点不落,那些事情她也是懂的。“只要知道她们都还好好的,我便也安心了。”</p>

莹玉轻笑道:“你若实在想知道十一公主是什么模样,待我得了空,给你画一张她的画像, 保叫你下次见到了人,不会错认了。”</p>

惜春眼睛便是一亮:“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二姐姐的人物像画的最好,想来由二姐姐执笔,定是不差分毫的。”</p>

“我可当不起咱们惜春姑娘的夸赞。若是论画,谁又比得不上我们惜春姑娘哟。”</p>

三姐妹闹了一会儿,莹玉才又提了首饰设计的事。除了那张疑似通灵宝玉的设计图,前因后果,她都清楚明白的说了。</p>

这些事情她们姐妹本只当闺中游戏,并未曾当过正经事。但所受教育,诸般见识,便是游戏之作也相当不俗。可也不得不说,那些成品她们姐妹佩戴着玩也罢了,她们是小姑娘,不讲究那么多。如今说要给皇后娘娘设计首饰,两人不由便紧张起来。</p>

惜春更是紧张:“我们平日里玩闹画出来的设计,如何能入得了娘娘的眼?”</p>

莹玉便道:“约摸是谁在娘娘身边说了,知道姐姐身上佩戴的首饰,许多都是我们自己设计的,娘娘偶然间看了,觉得有趣,这才有此一说。”</p>

黛玉则道:“娘娘或当真听过,但只怕,主要还是为了有理由给妹妹赐下两套首饰。”</p>

莹玉也觉得是这样。皇帝要用陆晋,还是龙影卫那样要紧的身份。偏这个位置不能宣扬,更不能大肆赏赐,借着皇后娘娘的手赏她,到也勉强合适。皇后娘娘知不知且不管,皇帝什么时候给皇后送图纸不好,偏她在的那时候让人送过去。皇后娘娘跟皇上心有灵犀,想来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因此皇后才有此般行为。不显山不露水,别人便是知道了,也只道她合了皇后娘娘的眼缘,运气极好罢了。</p>

“不管如何,既然娘娘开了口,妹妹也应了下来,那我们便该尽力。”</p>

“这是自然,再不敢有半分懈怠的。”</p>

事不可改,黛玉和惜春便也就丢开那分紧张忐忑,转而高兴起来。本来便是自己喜欢的,若是真能做出来,有幸佩于一国之母的身上,于她们亦是肯定和荣耀。若是说出去,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了。</p>

三个人立刻就开始动手了。莹玉多少知道些皇后娘娘的性格,知道她本质并不是那种温婉淑女,她的骨子里藏着洒脱和骄傲,也许还有一些睦叛逆。只是后宅深宫的生活,让她不得不掩藏自己真实。而与此同时,生活的经历让她却是真正的母仪天下,雍容华贵。</p>

要将这些特质融合到一起,还要符合她的审美,让她喜欢……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p>

她将自己对皇后娘娘的了解告诉了自家姐妹,也方便她们把握风格。既要出彩,又要投其所好。</p>

三人凑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各有各的想法,一时到无有定论。最后决定:</p>

“我们先各自按着自己的想法来画,然后再一起探讨。”</p>

“好。”</p>

“就这么办。”</p>

三人散去,各自苦思冥想。</p>

就在三人每日里探讨首饰中,春闱如期开始了。</p>

因着黛玉的未婚夫今年也要参加春闱,因此林家到也有心关注了此事。春闱三场,每场三天。前后九天,在里面的人煎熬,在外面的人也煎熬。</p>

黛玉虽对张公子用情不算深,但毕竟是下半辈子相伴一生的人,难免为之紧张,焦躁,不安。莹玉和惜春便只能放下其他,陪她说笑解闷。到了最后一日,林家更派了人去贡院前侯着,只为了看一眼,张公子出来时的情形。</p>

去的人回来的很晚,带来的消息到是不错:“张公子形容难免不如往日光鲜,但比其他人却要好上很多。最难得的是公子精神极好,出来时见着小的,还冲小的笑了。奴才大胆上前请安,公子更是叮嘱小的回来跟姑娘们说,他甚好,无须担心。只是形容不整,需先回家休整,待明日,便会过府来拜访。”</p>

黛玉:“哪里就这般着急!”</p>

惜春也跟着点头:“可不是,这十来天里,还不知怎么辛苦,可不得好好休息一阵子。”</p>

莹玉看向黛玉:“家里还有几根老参,可要送一些过去?”</p>

黛玉怔了一下,随即摇头:“到也不必,他家里何曾缺了这些。”她是女儿家,到底还没嫁过去,不必如此殷勤。</p>

莹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回话的人:“贾家那两位公子情况如何?”</p>

“表姑爷看着尚可,到是表少爷有些不好。表少爷是被表姑爷给扶出来的,一出贡院的门,就让人背着了。小的只见表少爷请了安,没敢多问。”</p>

见再无旁事,她们先打发了小厮,三人才再次聊起来。</p>

“不管如何,总算是结束了。”惜春双手合十:“只愿他们都能高中,不必再吃这样的苦了。”</p>

黛玉却是摇头:“表姑爷该是没问题的,琮儿只怕不成。”这几人的学识,林如海都考究过,其中最差的便是贾琮。但这却不是他不用功,而是他年纪太小,正经入学的时间也太晚。以前在贾家那么些年,到底是耽误了。事实上,贾琮能走到如今,已经是非常难得了。</p>

“琮儿么?之前义父就曾说,让他过几年再下场。偏他自己非要去试一试,如今吃了一番苦头,再颗粒无收,且看我下次见到他时不笑他。”</p>

莹玉到是觉得贾琮的精神可嘉。“琮儿明知道自己力不能及,但依旧坚持去吃这一番苦头。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三年后再来,他比旁人便多了些从容。”</p>

这话自然也是有些道理的,因此,不管黛玉还是惜春,都微微点头。</p>

莹玉一拍手:“如今别的到也罢了,只是得先准备贺礼了。张家那边就姐姐负责,迎春姐姐那边,便惜春负责吧。左右这一次,咱们只需代表林家送礼就行。”她们自己本不用单送。当然,谁想单送,也是可以的。反正,她是谁家都没准备送。</p>

黛玉和惜春自然没意见,甚至乐在其中。</p>

等她们去忙了,莹玉则去了练功房,再一次进了空间。</p>

空间里的情况与以前已大不相同,多了一幢竹屋,和两只白鹿。她不讨厌白鹿,甚至挺喜欢。就是可怜她那块种了不少药材的地,被它们啃了不少。</p>

幸好,它们虽然下嘴的毫不犹豫,却还是口下留情了,没真的吃光。多多少少,还是给她留下了一些。虽然她怀疑,那是因为它们吃多了消化不了。</p>

如果说那田里的草药是被祸害的命运的话,那灵泉就让人惊喜了。虽不知是什么原理,但自从空间里多了竹屋和白鹿后,灵泉水变多了,以前只是一个小泉眼,她取水时都用小酒盅取。如今它却变成了一个小池塘,依旧很小,但相比之前的境况,已经很大了。</p>

而最后一个变化就是,空间门再一次关上了。</p>

虽说这对她似乎影响不大,但一直开着的门,她可以到处浪的唯一的通道突然关上了,她还是很不习惯的。</p>

只是这一次,她并不像之前那样,毫无头绪。她有一种感觉,这门之所以会关,是因为竹屋里的那些书。待她将它们看完,融汇贯通……等她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门还会打开。只是打开之后,会通往哪里就不知道了。</p>

也许皇宫也会如同自家一样,可以任她进出。也许,这一次到的不再只是疑是前辈留下的传承,以及一个被舍弃的洞天福地旧址。而是真正的仙家福地了。</p>

她此时进来,也不为别的,就为了看书。</p>

这也是没法子的,本以为进了她的空间,就是她的东西了。她便是不进来,在外面也能看。谁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竹屋虽然进来了,可书她却拿不出来,依旧只能进来看。</p>

因此,每天依旧还要将自己关在练功房里。只是不再出去浪,而是在这里看书罢了。</p>

而那里面的书,比她前面这么多年看过的书还要多。既便她记忆力极好,看完一遍便能记住,想看完也需要很长时间。更别说,那只是看,并不是将它们融会贯通,化为已有。</p>

莹玉很怀疑,她也许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消化这些传承下来的书籍。</p>

不过,如果她真能将这些书籍看完,再有空间里的灵气为辅,她这一辈子的时间,应该比一般人长得多。</p>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不免扩散了一下。如果她这一辈子真的会很长,那是不是该将这些书,也想法子给师兄看看?因为都事关修行方面的书籍,家里人就不用想了。黛玉不必考虑,她过完这一生,便直接去当神仙去了。林如海只是凡人,根本未曾入道,自然也是用不上的。</p>

但师兄跟她师出同门,功力比她深厚。且,那是她心中喜爱之人,要陪伴她一生的。若是他他离世,只留她一人在世间,岂不孤单?</p>

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是她有此念,也不急于一时。到是等成婚之后,到可以再细想。于是收敛心神,全心投于书海之中。</p>

……</p>

第二日,张家那位公子果然来了。不但是他,迎春的夫婿和贾琮也来了。只因这一天乃是林如海沐休之日,错过了这一天,再想在家里见到可不容易。除非等着他下衙,那天可就不早了。</p>

张家公子家学渊远流长,来往的亦是名宿高人,能教导的他太多,最后反而未单独拜师。迎春夫婿和贾琮他们在京中更没有所谓的恩师。他们进京之后,只受了林如海的教导。此次刚刚下了考场,心中有底没底的,都过来跟这个老师说一说。</p>

林如海也没客气,只叫他们将答案背默下来。</p>

一行四人,在书房里从早待到晚,直到天将黑,三人用了晚饭,这才告辞离开。</p>

可怜黛玉,这一次连张家公子的面都没能见着。</p>

到是林如海专门找她们说了三人情况,贾琮这次陪考,几乎可以肯定没什么机会了。而张家公子若无意外,必定位列三甲,迎春夫婿进不了三甲,名次也不该低。</p>

姐妹三人听了并不意外,只因本就有了心里准备。</p>

又焦急等了许久,终于到了出榜之日。</p>

不说有考生的人家,便是林家也早早安排了人,去守着看榜。</p>

莹玉稳的很,一边陪坐陪聊,一边却在脑子里演算刚看到的知识。</p>

“中了,中了,中了!姑娘大喜,张公子中了会元。”</p>

饶是黛玉也失态的猛的站了起来,双目放光:“当真?”</p>

“真,真,再真不过了。张公子中了会元,第一名。”</p>

“恭喜姐姐。”</p>

“恭贺姐姐。”</p>

惜春和莹玉连忙道喜。</p>

黛玉只红着脸,却也勉强受了这份恭贺。</p>

好一会儿,惜春才急问道:“对了,贾家那边如何?”</p>

“回三姑娘,表姑爷第六,琮三爷未上榜。”</p>

对于贾琮未能上榜,所有人都不意外,也不会为他遗憾。毕竟,早预料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可在意的。</p>

赏了跑腿的小厮一番,三人才再次凑到一起。</p>

“未来姐夫好生厉害,竟得了会员。”惜春感慨:“我隐约记得,之前解元似乎也是他?天啊,若是待殿试再被点为状元,岂不是连中三元?”</p>

黛玉轻推她下:“快莫说了,还没影的事儿,叫人听了去到要笑话咱们轻狂了。”</p>

惜春只道:“哪里就轻狂了?何况在自己家里,谁能听了去?何况,以未来姐夫的本事,高中状元,也是该有之意。”</p>

黛玉干脆不理她了。</p>

到是莹玉道:“殿试不过几日便到,是不是状元咱们无法决定。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个茶楼,订个厢间,待到打马游街之日,咱们也去给状元扔花去。”</p>

惜春一拍手,欢喜道:“这主意好极了。不过咱们得快,每年到了这会儿,晚一会儿都订不到合适的包间。”说罢,已迫不及待的找人去订了。</p>

黛玉和莹玉也极为赞同。</p>

到了晚间,林如海归家,难得的竟让陆晋进了门来。还主动的让人叫了莹玉到前院,他主动将书房让了出来,让两人单独谈话。</p>

莹玉顺便就将刚炖好的汤带上了,见到他还挺讶异:“师兄,可是出什么事了?”如果不是出事,她父亲万不能一下子退让这么多的。</p>

陆晋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放稳在桌上,才坐到她边上。“刚收到师傅的信,不日将要进京。”</p>

莹玉便是一喜:“这是好事。”说起来,她都还没真经拜师呢,也不知道青城道长认不认她这个弟子了。</p>

陆晋又道:“师傅虽然到京中,却不会进城。多是在城外道观里挂单,到时,还需我们亲自前去拜见。”</p>

莹玉便问具体哪一日,陆晋却是无奈摇头:“这我却当真不知,只知师傅他老人家正往京中赶来,这一路上可会耽搁,却并不知道。对了,不只师傅会来,大师兄也会来的。”</p>

莹玉还没见过大师兄呢,此时不免问道:“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人?”</p>

陆晋也许久没见大师兄了,“大师兄么?忠厚善良,诚心向道。”</p>

莹玉歪着头瞅了他一眼,“忠厚善良?”这四个字,有时候其实并不完全算是褒奖。</p>

陆晋轻笑:“用师傅的话说,大师实委实老实过了头,有些木讷。若不是看他求道之心极诚,师傅当年并不是很愿意收他为徒的。当年我离开时,大师兄已三十出头。如今已经晋阶,大概就会一直保持四十来岁中年男人模样。”</p>

“不是说修行之人,会看着年轻些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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