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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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种这天, 白大姐弄来一台播种机，顾立春把机器交给赵高开。他自己则和陈洁梁科员他们去管理职工家属，给上工的人记工。还得来体验劳动的学生, 耐心地给讲解一些注意事项。他们的活很简单，每人提一篮子处理好的苜蓿种子, 往地里撒就完事。</p>

几十个孩子像星星似的分撒在广阔的荒原上，一边走路一撒着苜蓿种子。</p>

大人们则是排成一排, 隔段距离撒上一些。顾立春知道这样播种, 肯定会疏密不均，后续还得间苗和补苗。</p>

其实真正的播种办法要更讲究，种子要用农药、除草剂和根瘤菌和肥料按比例配置好拌种。没有种过苜蓿的沙地，也需要提前处理一番。但顾立春没有人手和经费去讲究这些, 他只能采取粗放种植法，先种上再说。</p>

大家干上一个多小时, 顾立春就让他们歇一会儿, 喝碗红豆汤和茶水，吃点零食补充补充能量。大人没事，孩子们可是祖国的花骨朵，不能使劲压榨。</p>

这帮孩子盼着的就是这些零食, 爆米花、糖葫芦、炸糖豆, 哪一样都爱吃。说是糖葫芦，不是按串分的，是按颗分的, 一人几颗。还有点心，就是那种红点糖精小馒头，馒头是陈洁蒸出来的，馒头精致得有点过分了，比鸡蛋大不了多少。农场食堂里的馒头，一个顶它十几个。吴胖和赵高都嫌小，陈洁说这是点心，就得小。顾立春心里清楚，这是为了节省经费。现在的钱是他们农牧科职员垫付的，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p>

大人们每人喝了一碗甜丝丝的红豆汤，吃了两个小馒头，孩子们吃完喝完，还把零食揣到口袋里，打算慢慢吃。</p>

许是大家补充了能量，一个个精神头十足。</p>

还有人大声唱起了歌儿：</p>

革命新一代呵，</p>

农场练红心呵。</p>

重担肩上挑呵，</p>

永远向前进呵。</p>

……</p>

一人开口唱，众人紧跟上。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最后变成了大合唱。歌声称不上优美动听，可高亢嘹亮，挺振奋人心。</p>

顾立春对这个时代的主旋律歌曲有点陌生，他打算以后有空学上几首，关键时刻能用上。</p>

荒地上的热闹场景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有人驻足倾听一阵，也有人嗤之以鼻，说是瞎热闹，暗戳戳地等着他们种苜蓿失败，好看笑话。</p>

一直忙到中午，职工家属们各自回去吃饭。学生们的家分散在各处，没办法回家。顾立春想着人家是来免费干活的，总不好还让人自掏腰包吃饭吧。</p>

他昨天就让赵高从屠宰场卖了十几根大棒骨，从早上起来，就用猪场的四口大锅开始炖汤，又从食堂师傅那里借了一台面条机，用细玉米面掺上白面再打上几个鸡蛋轧面条。</p>

大骨汤荠菜面条，汤清、菜绿、面条金黄，爱吃辣的可以加点豆豉和辣椒酱。还别说，玉米面条吃着还挺香。</p>

一锅面条煮好后，孩子们先吃，大家笑着闹着，一人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吃得贼香。</p>

一边吃一边还说道：“这种体验劳动才有意思，下回咱们还来。”</p>

其他孩子边吃边点头附和：“对对，还来。”他们以前也去过别的地方体验过劳动，可没有一个管饭的，这儿多好，有吃有喝还有零食。</p>

这群孩子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吃饭，顾立春他们这帮工作人员，也终于能坐下来歇口气。</p>

只是顾立春刚盛完面条，却有人来了，邓场长来视察了。</p>

邓场长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地，看看三五成群的学生，说道：“搞得倒是像模像样的。这帮孩子真能帮上忙？”</p>

顾立春笑道：“能，干得还挺好的。个矮，撒种子不飘，跑得还快。”</p>

邓场长看看地头上几口冒着热气的大锅：“有点心零食，还管饭？”</p>

邓场长看他们要准备吃饭，就摆摆手道：“你们赶紧吃饭，我随便转转。”</p>

顾立春忙说道：“邓场吃饭没有？要不你也尝尝我们的大锅饭，这玉米面条挺香的。”</p>

邓场长对饭菜无所谓，随口道：“也行，尝尝你们的伙食。”</p>

顾立春把吴胖的大饭盒夺了过来，给邓场长盛了满满一大碗面条。吴胖的饭盒又大又气派，还是新买的，拿得出手。</p>

吴胖一脸怨念：“……”他招谁惹谁了？轮到吃饭被抢饭碗。</p>

陈洁看着两人直笑，她主动对赵高说道：“要不，你先用我的，我还不饿。”</p>

赵高摇头，瞪了吴胖一眼：“我也不太饿，等他吃完我再吃。”</p>

那边，顾立春端着饭盒跟邓场长一起坐在干草编织的墩子上，一边吃饭一边说话。</p>

初春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风不甚大，轻轻吹拂着脸颊，十分舒服。</p>

邓场长挑起一筷子面条，说道：“你的组织能力挺强，用最少的资源干出了这么多事。”</p>

顾立春笑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穷场的干事能顶事。”</p>

邓场长严肃的面容上带了一丝笑意，“你这人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还挺顺口。”</p>

说话间，邓场长已经干掉了一碗面条，顾立春见他这意思，应该是没吃饱，于是便很有眼色地再盛了一碗。</p>

邓场长顺手接过，边吃边说话：“场里能给你们科的资源很少，现下正是春耕，种子化肥都要花钱，总场拨下来的款项只能勉强够用，实在是拨不出钱给你们。你们要是钱不够用，我私人可以借你一些先垫付上。”他听人说，顾立春把自己的工资都垫上了，听说还借了赵高和吴胖的。</p>

顾立春没料到邓场会拿出工资借给他们，连忙说道：“不用，钱是我们农牧科和后勤科一起垫付的。我们开销不大，种苜蓿没用化肥，就浇了点猪粪。雇人时跟这些职工商量好了，卖完第一批苜蓿再给他们结算工钱。目前的开销就是给拖拉机加油、做零食、午饭，花不了多少钱。”</p>

顾立春指指碗里的面条：“比如这面条，玉米面和棒骨都很便宜，面条机是从食堂借的，荠菜是从农场里挖的，辣椒酱是从家里带的。”</p>

邓场长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嗯，辣椒酱很好吃。”</p>

顾立春说话的时候，邓场的第二碗面条又吃完了。顾立春怔了一下，又去盛了一碗，他自己已经吃饱了。</p>

邓场长一共吃了四碗面条，只比吴胖少一碗。</p>

吃完饭，顾立春陪着邓场走了一大圈，边走边向他汇报工作。</p>

午饭过后，那些临时工陆续回来，大家开始干活。邓场长视察一圈便离开了。</p>

此后几天，荒原上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p>

中小学生们一批一批地来，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向。顾立春问了学生才知道，有人帮他们宣传了，说他们这儿有零食吃，还管饭，活也不累。于是，就有学生代表主动找老师说要来农场体验劳动，老师们见学生这么积极，自然欣然同意。</p>

李树和他班里的同学也来了。</p>

一段时间没见，李树脸上又干净不少，他显得更加开朗阳光，跟同学有说有笑的。</p>

见到顾立春，李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顾哥，你真有能耐。这么小都是干事了。”</p>

顾立春笑道：“干事算个什么，你要来，你也能当。”</p>

李树摇头：“就算我能当上，也干不了你干的活。你的事我听我爸说了，我爸都夸你厉害，那么大的场面你一点都不怵，还把别人都驳倒了。”</p>

顾立春问道：“李叔最近怎样？”</p>

李树道：“还那样，就是特别忙，整天不着家。”</p>

顾立春他们一共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把二百多亩地的苜蓿种上。种苜蓿的时候，他顺便把去年搜集的各种野菜种子也撒在了猪场附近的荒地上。</p>

另外，顾立春为改善猪场的住宿条件，还在四周种了一圈有香味的花，</p>

什么金银花、茉莉花、迎春花、月季花，有什么种什么。那些职工家属们，听说顾立春要种花，也纷纷把自家收藏的花种拿来。</p>

种完苜蓿后，农牧科除了齐科外，都累得瘦了几斤。</p>

歇了一天，顾立春又开始安排猪场的活儿。猪仔们快来了，猪圈得打扫消毒，得去准备麦麸、玉米面和饲料。</p>

3月初，第一批猪仔到了，一共150头。猪仔看上去不太精神，一个个蔫蔫的，个头也不大。顾立春一问才知道，这是其他分场挑剩下的，他暗骂了一句。</p>

猪仔一来，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分猪舍，喂食，还得把几头精神头差的小猪挑出来，放到单独的猪舍，先观察几天，看看是不是生病。免得生了病传染给其他小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