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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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屿看完花, 在礼堂外的弄堂里跟商陆相遇。裴枝和去看苏慧珍了，商陆孤身一人，正准备回会议室开始下一轮的围读。</p>

柯屿把烟扔下脚边踩灭, “导演，有没有兴致打个赌？”</p>

他站在离商陆的两步之遥, 两人跟冤家路窄似的，把前后的窄道都给堵了。商陆心知肚明, 把柯屿揽进怀里抱了抱, “刚才一直在找你，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乱跑？”</p>

“不是你让我熟悉片场吗？”柯屿圈着他, 手臂在他宽阔的脊背上紧了紧, “你的发小陪好了？”</p>

商陆听出点不对劲的弦外之音，没等他追问, 柯屿已经推开了他，“时间差不多了。”</p>

商陆拉住他，不太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在吃醋？”</p>

柯屿拉长音：“不——吃——。”</p>

“不吃你推我干什么？”商陆揉了揉腕子, “柯老师, 你吃起醋来好凶。”</p>

“滚。”</p>

商陆失笑出声, “小枝的醋你用不着吃, 我要是跟他有那方面的心思，那早就已经在一起了。”</p>

但凡拿出在艺术上万分之一的敏锐，他也该发现裴枝和的不对劲了！柯屿对他的迟钝感到绝望, 又做不出替裴枝和告白这种越俎代庖听着还很绿茶的事, 不耐烦地挥手：“随你随你，我不吃醋。”</p>

说是不吃醋，但晚上商陆单独陪母子俩吃饭，柯屿跟其他演员在食堂吃, 一小碗面没加醋愣是吃出了酸味。</p>

还是租的民居，专门请了阿姨做饭，拉拉杂杂几十号人隔了四个房间大圆桌，跟农村吃流水席一样。各组组长和主演们在楼上单独一间，白天工作又晒又累，晚饭时间是难得的松快，因而都一边吃一边聊。</p>

“商导跟苏慧珍还是关系好，儿子来了也要请客——听说去的是珍萃楼？”</p>

“进组两个月没出组，这回破例了。”</p>

柯屿挑一筷子面又扔回碗里，老杜忒不长眼：“柯老师，不和您胃口？”</p>

柯屿高冷地“嗯”一声，“没醋。”</p>

老杜看了眼调料罐，热心地把</p>

醋瓶子推到他眼前：“这儿呢。”</p>

柯屿：“……”</p>

“苏慧珍儿子听说在国外拉小提琴呢？”</p>

“什么拉琴，人那叫首席。”老杜哧一声，“大乐团，年纪轻轻就是首席，倍儿有天赋。”</p>

“商导推特里总互动的那个拉提琴的，是不是他？”</p>

柯屿哐哧倒了小半瓶，老杜眼都直了：“——柯老师？瞧不出来您这么重口呢？”</p>

柯屿又高冷地“嗯”一声，“生活平淡，缺点刺激。”</p>

谢淼淼噗嗤一声笑出来：“老杜你没看明白吗，柯老师心情不好呢。”咵嚓拉开一听冰可乐，“消消气。”</p>

柯屿推了回去，冷冷地说：“导演让我戒碳水，争取开拍前再瘦五斤。”</p>

谢淼淼咋舌：“怪不得就吃这么点。”</p>

“要说我们导演真是严格。”</p>

“理解，第一部片嘛，肯定想法是多一点。”</p>

美术指导纪南问，“我们这项目，配乐老师好像还没请？是不是要让苏老师的儿子当制作人？”</p>

“拉琴的跟谱曲的，谱曲的跟制作的都隔行如隔山，”录音组组长老肖摇摇头：“整不了。”</p>

柯屿把筷子一放，声音不算重，但老杜眼尖，时刻观察动静：“您吃好了？”</p>

柯屿抿一口水，脸上表情近乎于无：“你们接着聊。”</p>

谁能听出他这弦外之意？果然接着热火朝天地聊下去，老杜夸裴枝和眉目如画一身艺术家气质，讲话温温和和的一看就很有礼貌教养。自然而然就牵扯到苏慧珍的陈年八卦上，有说她之前那几段绯闻的，有说早年跟香港裴家的豪门恩怨的。</p>

“苏老师儿子姓什么？”有人问老杜。</p>

老杜答不上来，又想装这个逼，糊弄道：“姓苏呗。”</p>

“商导晚上不回来？”灯光组组长老丁问道。他还有些夜场戏需要跟导演确定细节，倒不是赶着今日，既然聊起来了，就顺嘴一问。</p>

老杜荤得很，立刻暧昧笑起来：“哪种不回来？”</p>

众人一愣，笑得连筷子都飞了，苏格非摇摇头：“欺负</p>

导演年轻啊，就这么编排人家？”</p>

“那可难说，”老杜嘿嘿两声，“进组两个月，神仙也该憋疯了，好容易逮着机会回去，万一商导金屋藏娇呢？他这个年纪没女朋友说不过去吧？”</p>

柯屿终于推开椅子起身，“我出去走走。”</p>

老杜伸长脖子道：“柯老师，您要是身体不舒服千万别憋着，我给您请医生——”</p>

柯屿没回头，抬起手摆了摆。</p>

盛果儿接到老板电话，那端的声音又冰又冷：“珍萃楼，打包给我送过来。”</p>

盛果儿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珍萃楼应该没那么火了，忙拿出笔记录：“好的，吃什么？”</p>

“珍萃黑松露水晶饺、蛋黄流沙包、鲍汁风爪、芙蓉蛋、珍珠瓜炒红山蚌、再来一份椰汁水晶糕。“</p>

盛果儿：“……”</p>

“有什么问题吗？”</p>

他的语气让盛果儿怀疑自己要是说“有”，估计下一秒就能卷铺盖回家。盛果儿夹着手机攥着笔，吞了吞口水：“没、没……”</p>

这么大的份量，说不定是跟商陆一起吃的。</p>

“我马上就去，等我五十分钟！”</p>

珍萃楼是宁市数得上名的老字号酒楼，以早午茶和酒席在老宁市人三代心中享有不同凡响的地位，一年到头从早到晚都是门庭若市的，而且不接外卖。泊好车，盛果儿一路小跑进大堂——傻了。</p>

都八点半了，还都是人！</p>

等候区座无虚席，还有不少站着等位的。盛果儿取了号，前面等待六十四桌。凉了。她老板难得有什么想吃的，她竟然无法满足。</p>

她一焦虑就爱抖腿，没地儿坐就没处抖腿，只好转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沸水里的青蛙，就差跳出锅来呱呱呱地催了。在宁市这样的地方，男生长一米七二都不算矮了，何况她一介女流——在人群里一边啃手指一边引颈长望一边转悠的样子，像极了女巨人。</p>

商陆从包厢出来，一眼正看到盛果儿濒临抓狂地打电话。</p>

他已经跟苏慧珍、裴枝和用完了餐，正准备送对方回酒店。</p>

“失陪。”</p>

商陆唤过一直随侍左右的包厢经理，“带两位去休息。”</p>

包厢经理微笑点头，“好的，苏女士裴先生，请跟我来。”</p>

商陆越过攒动的人群走到盛果儿身边，听到她用一种与其说是颇为冷静不如说是心如死灰的声音说：“哥，前面还有四十多桌，要不我给你换另一家吧？”</p>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多半是否决了这个提议，盛果儿“嘤”一声，啃着指甲：“那等到了差不多都打烊了，师傅做不做都不一定呢。”</p>

商陆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敲敲盛果儿的肩膀。</p>

盛果儿不耐烦的眼神飞到一半怂怂地收了回来，继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p>

商陆拉下口罩，对他抬抬眼，盛果儿发着呆呢，手一空，手机从她掌心消失——商陆手机贴面，听到听筒里传来柯屿冷冰冰斩钉截铁的声音：“我今天就想吃珍萃楼，找人买号吧，随便几千，我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