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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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樱逛了一遍街，眼神四处逡巡。</p>

凭票供应的年代里老百姓总有买不到的东西，久而久之黑市应群众的需求而生。只要有人的地方，绝对少不了黑市。可是逛了半天林红樱怎么也找不到黑市。</p>

林红樱走了好几条街，发现街上有两个人在握手摸骨，交头接耳半天很像在私下交易。</p>

她立刻兴奋地把棉袄反着穿，再用围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p>

巷子坐着几个神色匆匆、东张西望的人，双手插着兜不知在雪地里站了多久，时不时跺一下脚。</p>

林红樱看见两个人正在交谈，有人低声询问，“鸡蛋有吗？”</p>

那人点点头。客人一喜，向他伸出手。</p>

中年男人伸手跟客人握上，用臃肿笨重的袖子掩盖着，这个行为叫“摸手谈价”。</p>

很快客人脸色灰败，欣喜一扫而光，唇瓣颤抖，“这……这么贵啊。”</p>

“都是这个价，俺们农民自家吃的，你嫌贵就不要买。”</p>

林红樱想了想便找了个角落，破手提袋 里“掏出”一枚鸡蛋。</p>

这个动作被两个人发现了，他们眼里骤然发光，跟黑夜里被擦亮的油灯似的。</p>

一个穿着灰色咔叽布风衣的男人率先注意到了林红樱，走到了她跟前。</p>

他身上的风衣虽然朴素却很有型，看得出来他有着一份不错的体面工作。</p>

林红樱看了他一眼，“你长得很像我讨厌的人，我不想卖你东西。”</p>

嗯？</p>

男人一脸莫名其妙。</p>

【张雪亮怨气+100】</p>

张雪亮知道自己这张脸长得不招人待见，但自从他成年工作后，当面说这种话的人已经没有了。今天被人点出来，他的心头狠狠地郁闷了一下。</p>

林红樱转而看向另一侧，一个中年的妇女压低了声问：“有挂面吗，我想买一斤。”</p>

林红樱又淡淡地说了句，“有是有，但卖给你就没有。”</p>

妇女脸上的欣喜凝滞，眼里有着戛然而止的惊讶。</p>

这……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招人打？</p>

刘翠翠捋起袖子就想吵架，长这么大她还没怕过谁！但为了挂面，她想想还是忍了下来。</p>

【刘翠翠怨气+150】</p>

她陪着笑脸说：“同志，你好歹卖我点……我要得不多。”</p>

林红樱淡淡地说一句：“跟我投缘的人啥我都卖。不投缘的给多少钱都不卖。”</p>

“你跟我不投缘。”</p>

刘翠翠那一刻真的有脱下鞋，抽她嘴的冲动。</p>

另一个浑身补丁的老农民凑上来，没等她开口就扑咚一声跪了下来。</p>

“同志有口粮吗，啥能吃的我都要，俺媳妇正生着病，饿了很久了。”</p>

林红樱被他一上来就跪的架势，震住了。</p>

只见男人那张憨厚的脸饱经沧桑，脸上跟干旱期皲裂的土地似的布满了道道沟壑，那双粗糙黝黑的手因为干多了活，比寻常人显得还要大。</p>

这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可是他很瘦，很瘦。</p>

林红樱于心不忍地说：“再跪，我就不卖给你！”</p>

【黎老汉怨念+5】</p>

黎老汉佝偻的脊背僵住了。</p>

但林红樱从手提袋里往外掏东西，掏了六斤的鸡蛋挂面到老农的背篓里，“唉！怕了你了，你拿着我的面走吧！”</p>

“哎！”黎老汉被一股巨大的欣喜裹挟着，麻溜地站了起来。</p>

看得出来这个卖家嘴巴虽然毒，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p>

他拇指颤抖地从兜里数钱，把身上仅有的三块钱一股脑地给了林红樱。</p>

挂面在供销社的统一标准价格是0.22元一斤，需要粮票，但精细粮在市场上太抢手，林红樱卖五毛一斤，她的还是鸡蛋营养挂面。</p>

林红樱收了钱，又从手提袋里连续掏了六只鸡蛋塞到他背篓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