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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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船队从龟山堡数里外的夜泊之地起锚，径直行到距离码头数百步远处，从桅杆顶端的吊头望去，市镇死一般的宁静，既没有北军的一兵一卒，也看不到任何活物。</p>

快速放下小艇，高永派二十名军士陪同天泽和陀毕罗上岸，登船前，他反复嘱咐：“两位老弟，鞑子马快弓劲，连马步军都抵挡不住，更别说咱们上岸的水军。倘若看到敌军踪迹，掉头就跑，万万不可恋战，待上得船来，便是咱们说了算。”</p>

洪天泽重重点头，表示知道轻重，提着自己惯用的铁矛、藤牌，与持刀盾的陀毕罗并肩蹲在船首。</p>

黎明前的薄雾渐渐褪去，露出龟山堡劫后的真容——居民数以千计，屋舍俨然的繁华集镇，此刻却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焦黑的木头兀自还在散发出淡淡的焦味。</p>

安全靠岸，洪天泽一行人借着石墙的掩护，蹑足潜踪入了市镇，没走几步他就发觉有异，急忙用手势示意众人陀毕罗和军士们停下脚步，自己放下武器，手脚并用，飞快爬上身侧的墙头，匆忙环顾一圈，脸上露出一丝疑惑。</p>

“有埋伏？”</p>

洪天泽翻身跃下，陀毕罗靠上来低声询问。</p>

“有些奇怪。”洪天泽边眯缝着眼睛四处张望，摇摇头：“镇子被鞑子屠了，地上血迹还有，可尸首全都不见了——鞑子可没好心掩埋他们。”</p>

陀毕罗晃了晃手里的弯刀，问：“要不我上去咋呼一下，来个打草惊蛇？”</p>

洪天泽急忙摇头，他想了想，留下10名军士在石墙边戒备，作为支援，带着另外10名军士弓上弦、刀出鞘，继续沿着台阶慢慢向上攀登，准备到镇子正中间、也是最高处的，记忆中保甲里正的议事厅看看。</p>

“站住！什么人？”</p>

议事厅外的矮墙后响起一声厉吼，接着传来弓弦拉开的咯吱声，洪天泽急忙高喊道：“不要放箭——我们是洪家庄的。”</p>

短暂的沉默，对面接着发问：“洪家庄主事的是谁？”</p>

“太夫人。”</p>

“洪家庄的鞑子叫什么名字？”</p>

洪天泽听了一愣，对面立刻吼道：“快说！”</p>

“老金，金望北。”</p>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跳上墙头，语带颤抖：“下面可是天宝贤弟？”</p>

“天宝哥哥受伤了，我是他弟弟，洪天泽。”</p>

“弟弟？洪天泽……莫非，莫非是三佛齐回来的？”</p>

“正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