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形形色色的肮脏城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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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亲自帮绘青收拾行李，又带着绘青看了看她的房间，绘青就住在旅馆的五层，虽然楼层高，但这里的房间最大最好。</p>

何将钥匙交付给绘青，让她好好保管，钥匙上粘着一张写着502的纸，这是绘青所住房间的房号。</p>

这座旅馆所在的城区很有年头，来这入住的人其实很少，大多是长期租房的租客，或是在这里寻求短期落脚点的旅人，还有些开钟点房的男女。肯来这座城市旅行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不过是把这里当成歇息调整的中转站，所以这里的旅店其实很少。</p>

虽然如此，这家旅店的生意却也不见得很好，毕竟这儿也有了些年头，客人们当然更愿意住其他更好的旅馆。而且这里是老城区，住在这的人都杂得很，什么事儿都有，虽然何也请了人来管事，但客人们还是不想在这里落脚。于是现在的这里相比于旅店，更应该叫出租屋店——住在这的人都是几乎都是租客，人更杂了。不过何知道他们全都是好人。</p>

何问绘青是想待在房里还是想让他带着绘青在这个城区逛逛，绘青选择了后者。</p>

说到底来，绘青长得这么漂亮，这么白净，不也还是村姑一个？对城市有所好奇是理所当然的。何答应了绘青，但他还得再让绘青等一等，等到毛利把染剂买来给绘青染染头发和睫毛。</p>

在等待毛利买了染剂送过来的这段闲暇时间，绘青和何聊了起来。</p>

“为什么你的名字这么奇怪呢？”绘青问，“只有一个字，没有姓吗？”</p>

“何就是我的姓呀。”何回答，“因为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所以名字也和你们不一样。”</p>

“国家？”绘青第一次听到这个词。</p>

“国家，就是很多村子，很多镇子，很多城市组成的很大的地盘。”何解释道，他震惊于绘青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p>

“所以何不是这个国家的？何是哪里的人？”绘青又问。</p>

“我以前住的地方离这个国家隔着一大片海呢。”何回答，“那里很大，有很多城市，也很繁荣——那里和这儿不一样，占有最高地位的不是恩赐者，而是帝王，那儿以前也不信奉女神，而是信奉着一位名叫‘稻’的神。”</p>

“以前？稻？”</p>

“对啊，”何一讲到自己的国家的往事就滔滔不绝起来，“在我还是小孩，比你还小，大概六七岁的时候，更远的国家就对我们发动了名叫‘圣战’的战争，他们声称我们国家信奉的神从丰收神堕落成了尸鬼神，要让我们的信仰改邪归正。</p>

“可我们怎么能妥协？信奉了几千年的神明，信仰哪会这么轻易崩塌。于是我们就反击呀，帝王就到处征兵，和那个遥远的国家打仗。</p>

“一开始我们取得了胜利，而且屡战屡胜。可是那个国家又联合了很多国家和我们打仗，我们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信奉女神。我们哪敌得过群攻，我还记得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们国家第一次战败了，三万兵马对阵三十万兵马，战况惨烈啊。</p>

“那时候其他国家还派出了恩赐者和馈赠者，也就是像你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实在是太强，一个人可以打几千个人呢！”</p>

“那你们没有馈赠者和恩赐者吗？”绘青追问，她被何的话吸引了，“稻”的名字在她听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脑内立马浮现出一个和她一样银白色长发的英俊男子的样子。</p>

“当然有！不过我们不叫他们馈赠者或者恩赐者，我们叫他们‘稻士’，他们神通广大，有的可以改变天气，有的可以治愈伤势，有的可以把死去的人复活，变成没有思想但可以听从命令的战士。</p>

“可我们还是打不过呀，被七八个国家联合组成的军队围攻，最后还是输了。当时的女神教教皇还不是现在这个，他倒是算得上有良心，下令军队只能击杀不肯投降的士兵，不能碰平民百姓。有的士兵没有战死，也要当作俘虏，把他们送回家乡。</p>

“我当时参加战争已经有十七八岁——当时也接近战争的尾声了。那时我被虏，心想着我还有爹娘不是？于是就投了降，那时的年轻士兵哪有什么信仰一说，一个接着一个屈服了，虽然怕违抗了帝王的命令，但总好比被敌军杀了好吧？”</p>

绘青觉得实在是可怕，“战争”这个词惠织跟她说过，只不过是这里在很久以前为了统一土地的统治与其他小国进行的战斗，但总和这种大战不同，千万人死伤的场面她怎么都想象不出来。</p>

“我在被遣返的过程中要渡过一片海，因为我住在一座小岛上。结果在海上遇到了歹人，他们要劫船，就算这艘船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要劫船。</p>

“船上都是伤兵老人，哪有一战之力！我们奋起抵抗，结果还是被打败了。我们的船毁了，我趴着一块木板在海上飘啊飘，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到一片陆地。我当时以为我要死了，那是我的幻觉呢！</p>

“结果遇到你小林叔，他们发现我后把我拉上陆，我那时发着高烧，他一直照顾着我，直到我可以下床为止。</p>

“那时我们语言不通，我知道自己到了另一个国家，过了好久才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听得懂这里的语言呢。”</p>

“语言？每个国家的语言都不一样？”绘青问。</p>

“对啊，这里的语言在我们国家看来很奇怪，但有些词语的读音还是很像。比如‘爱’啦，‘豆腐’啦，‘太阳’啦...</p>

“后来我慢慢学会了这个国家的语言，也慢慢学会了和其他人交流。”</p>

“那你们国家的姓就只有一个字吗？”绘青又问，原来小林叔说的救命之恩是这个意思。</p>

“两个字的也有，不过大多是一个字呢。”何回答，“名字呢，一般是一个字或者两个字，我的名字叫作‘何忠继’，但在这里一般都被叫成‘何’，你平时叫我何叔就好了。”</p>

“那后来呢？何叔怎么样了？”</p>

“战争结束后我也就在这异国安顿了下来，当时你小林叔借了我很多钱，开了这家旅馆。虽然前几年和家乡取得了联系，拿到了很多钱，但我还是得还你小林叔的恩情不是？再说在这住了十几年，我也已经习惯了。我没有回到家乡，而是在这里开了家旅店，接济些住不起房，或者无家可归的人。你别看这里是老城区不发达，人情味可比别的地方浓得多呢！”</p>

何还想继续往下说，房门便被敲响了。他拉开门探头一看，原来是毛利——他提着染料回来了。</p>

“这是专门用来染头发的。我还问能不能染睫毛，老板呢，说可以。”毛利一点都不急，他慢步走入房间，“买这个是干什么？你这四十出头的，咋的头发也没变白来着？”</p>

“你说呢？”何接过袋子，往身后一指，毛利一眼瞄到了绘青银白色的头发。</p>

“哦哟，不得了。”毛利发出一声算不上惊叹的惊叹，“嘶，这个... 诶，我要鞠躬吗？”</p>

“鞠躬？”绘青进城的时候守卫也给她鞠了躬，御奉节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男人，大家也都对他鞠躬。这是为什么？</p>

“不用。”何先回答了毛利，又为绘青解释，“因为银白色头发的恩赐者是最高地位的存在，地位可比教皇还要高半头。所以见到恩赐者的时候要鞠躬行礼。”</p>

“可是我不喜欢那样。”绘青觉得大家这么做有些不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