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园林和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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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地，很多落后的村子里的教育现状属于特殊的边缘问题，那时候的雨师就是某个村子里的一位数学老师兼美术老师，已经做了有十年之余。</p>

六年前下了一场大雨，地下河的水泛滥，淹了半个村子，有些个头小的孩子被暴雨淹没，全村人发动紧急救援去找，雨师也在其中。</p>

雨太大了，地上满是泥浆和雨水溅起的白色泡沫，整个林子里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死亡气息。大水泡烂了木头搭的房子，人们在河水经过的缓坡段蹲守，用绳子绑的简易筏子捞起上游漂下来的尸体。</p>

有一对关系极好常年黏在一起的孩子，是一同随着河水漂下来的，两个人那时都还有一口气——那是打捞工作的最后一天深夜，所有人都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只有雨师一个人强撑着眼皮，打着煤油灯在河边蹲守着。</p>

两个孩子，熟悉的面孔，从上游漂下来的时候，雨师挽起裤子，冲进河水里。</p>

大雨如同一场鞭刑随后紧跟着来到，原本平静下来的水流再次受到翻搅，在枪炮般的电闪雷鸣中，雨师冲向他的孩子们。</p>

但意外发生在一秒钟内，其中的一个孩子衣服挂在了犹如成年人腰部粗壮的大树枝干上，即将被这种巨大的重量带进水流的深渊里。</p>

两个孩子的手紧紧拉着，雨师已经朝他冲了过去，就看到另一个孩子突然用力挣开了手，哆嗦着甩开了他的挚友。黑夜中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有大雨用力冲刷着一切，似乎在尽职尽责一样。</p>

很快，被树干带走的孩子消失在视野里，雨师最终只救上来了另一个孩子。</p>

张椰子偏头吐出一口烟圈：“大多数人对于自己无能的时刻，首先产生的一种情绪就是忏悔，接着才有时间认真去回忆事情的全部细节。但事实上，这两件事里，任何一件，雨师都没有机会去做。”</p>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p>

“被救上来的那个孩子，在大人们赶到的第一时间里就用一个虚构的片段替代了自己方才的记忆。他指控雨师在紧急关头松开了他那位挚友的手，原本有机会得救的人，就这样没了。”</p>

空气里冷了下来。</p>

张椰子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看我：“六年前，那孩子还只有十二岁，被他挣扎着甩开的挚友，也许到死也不会理解——他真正不理解的并不是挚友为什么在危难关头松开自己的手，而是为什么他要虚构自己的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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