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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宗雪禅子,不会是西佛界两大圣僧之一的雪禅子罢?
听她说完,定是认得了,而且交情还不错。
颜长卿道:“道友还有建木这等奇物?”
冯昭没有答话,而是道:“我看你身上没几件像样的法宝,这件纳物戒便送你罢,里头有你得用之物。”
“如此多谢道友了。”颜长卿接过一只戒指,我的个天,里头居然有十二亩大小,还有现成的屋子,更有堆成山的灵石,当纳物戒亦能存放不少东西。
上界大陆最多能炼出五六亩的,可这个是十二亩,比那些可大多了。
冯昭一步一千五百里,缩地成尺术又精进了,颜长卿御风追得辛苦。
百草谷众人盯着她的背影,这神通了得啊,一步就走到天尽头,比御风术、御剑术都还要高明。
“首座,你说这仙子是何人?”
“怕是来头不小。”
“建木这等上古神木不是寻常人能拿出来的。”
冯昭与颜长卿行在虚空。
“我们去凡俗界云游一番如何?”
“贫道亦有一百多年未回去了。”
“那正好回去转转。”
冯昭虚空而行,颜长卿继续追在后头,还记行仙舟许是两月时间,可这次来时,竟只得几个时辰。
颜长卿追不上时,取了灵石吸灵力,开足了马力在后头追,心里连连道:这莫不是仙人神通,人家云庭闲步,自己追得要死要活。
终于到了,冯昭寻了个僻静之地落下。
颜长卿喘着大气儿。
冯昭笑问:“在凡俗界,你可有去处?”
“在拜月教还有一处险峰,被建成我在凡俗界的修练洞府。道友若感兴趣,我们可去哪里。”
“好,就去那里。”
颜长卿在前,冯昭在后,不多会儿就到了皇城郊外的一处山峰上,说是险峰,这峰顶建了两间石屋,周围的悬崖寸草不生,谁亦想不到峰上会有石屋。
冯昭拿出一只玉瓶,“顿悟仙丹,我送了黄老道一枚。当年我还是冯昭,筑基晋级,他送过一瓶补元丹。”
颜长卿接过,道了一声谢,转身进了右侧石屋。
冯昭亦进了左屋,盘腿打座,放开神识:
皇城比当年更大了一倍,当年的城池之内称为内城,城池之外为外城。
晋国府依在,主子不多,府中女主人唯嫡妻一人,膝下儿女皆为她所出。而今冯家嫡长房再现荣耀,当今幼帝生母乃是晋国府老夫人的嫡幼女,她十七岁嫁入宫中为后,二十三岁,新帝病重而逝。
现,太后只得二十七岁之龄,而幼帝不过九岁孩子,对外祖、舅家颇是敬重,因先祖立下的规矩,一旦家中出现皇后、太后,冯家嫡长房一脉不得掌重权。
冯家老国公、国公、世子俱是掌了清水衙门的官职,老国公已告老,国公在翰林院做大学士,世子更是个五品御史,一门清贵得不能再清贵。
但冯家嫡长房族业、家业丰厚,他们是不缺银子的。
秀水园早不见富贵候府的匾额,分成东府、西府两处,东府为嫡长房,西府则为嫡二房。
国公父子正与老国公商量明年四月初一白泽书院冯祠的祭祀活动,十二年才得一次,必须得大办。
“父亲,白泽书院那边问我们是否要晒冯母字画。”
老国公道:“不晒。”
世子低声道:“若不晒冯母字画,那些人又该说我们小气。”
老国公恼道:“少给老子来这套,十二年晒一幅出来,原是让他们观摹学习,拿回来就是幅赝品。姓谢的老狐狸,还说不是他捣的鬼,老子可不信!我冯家的字画明明是真迹,怎就变成是假货了,他想我们晒字画,好啊,叫他将真迹还来。”
这就是一场官司,谢山长说冯家陷他不义,他没动手脚。
可冯家又说送出去有人证,他们送的是真迹,回来就变假货。
这场官司扯了十二年,对今成了一桩悬案。
世子道:“这次只晒一天,我派二弟、三弟不错眼地盯着,从辰正到酉正,时辰一到就收,不过白泽书院的手。”
老国公道:“你以为这样就盗不走?不挂,先祖的墨宝一代比一代少,民间也不多见。要不与太后说说,将宫里的万里江山图借来晒晒?”
这一幅够大,那贼子想仿,没有十天半月也仿不出来。
老国公觉得这主意不错,太后借了先祖墨宝,总得派御林军来守着,要是丢了,她能把玩丢画的人给砍了脑袋。
国公嘀咕道:“这事儿,父亲说得,我可开不了口。”
老国公将手里的笔啪一声放在案上,“屁点大的事让老夫去说,你娘去。她不是想太后和外孙,让她入宫瞧瞧,不过我们家的手,我家真迹肯定在谢家老狐狸手里,盗了我家的画,还倒打一靶。”
“父亲,你夜里与娘提提这事儿。”
老国公重新拾起笔,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
世子道:“祖父这是写给哪家的酒楼的?”
“三妮要嫁人了,不是给她置的陪嫁铺子有一家酒庄,给她写的。”
世子笑了一下,“三妹知晓,定会高兴。”
老国公想到自家的真迹字画丢了,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
国公出了宁心堂,一路悠哉地回到静心堂。
一进内室,就衣橱里取出一幅字画,缓缓展开《冯母教子图》,眼睛眯了又眯,瞧得正出神,晋国夫人轻声道:“你还看呢?若是父亲知道你捣鬼……”
“我不截下来,这画就被千手神偷给盗走了。我家传世的东西,凭甚给外人瞧,原想出了事,谢山长必不会再提,他脸皮还真够厚的,还让冯家晒冯女贤的墨宝。”
晒先贤墨宝,是白泽书院后来新添的项目。
但凡皇城有名头的世家,都会拿出一幅二幅张势扬名。
冯家因出了一位女贤,就连当今皇帝一脉,都有这位冯女贤的血脉,而皇城冯家与皇帝一脉已经结了几回亲,真正是“萧家太阳冯家月”,也致冯家被当成后族,而萧家为帝族。
每逢大祭祀之年,皇家那边会派人参加,皇城冯家的先祖也是他们先祖,不来都不成,久而久之,冯家嫡长房的人气、名声全上去了。
晋国夫人走到跟前,“这画绘得好,老祖宗只绘画不留字,字是白先祖留下的。”
“定是白先祖私藏着,早前不舍得拿出来,后来才题字留书留给后人。”
冯母教子图,早前是挂在湖心馆,后来又挂冯家嫡长房的祠堂,可后来曾引来几波小偷来盗画。嫡长房的人便将这画给收了起来,等闲不再拿出来。
冯昭实在忍俊不住,为了保住真迹,这国公居然监守自盗,害得老公国与谢山长在那儿打嘴皮官司,最后都认为是对方干的。
皇宫里,年轻的太后正监督幼帝读书、批阅奏章。
“什么不苦啊?老祖宗冯女贤亦苦。”
幼帝道:“冯家白先祖的文笔远不及冯女贤,写的《晋国夫人传》还不如江湖人写的《冯女贤传》好呢?”
太后道:“你听谁说的?”
“宫女们看冯女贤传不看晋国夫人传。”
太后恼道:“白先祖可是一代名儒,哪里不及无名氏?无名氏怎不写冯女贤飞升成仙了,听他瞎写。”
“可《冯女贤传》就是比《晋国夫人传》好看。”
幼帝亦瞧过,他就喜爱后者,喜欢看前者的版本,文笔好,故事也写得精彩。
太后道:“最近功课完不成,不得再看杂书。”
冯昭神识飞转,夜色中,两个宫娥正挤在一处看《冯女贤传》,她瞄了一眼,就被里头的故事吸引了,上头写了冯女贤降生,天显异相,明月当空,似有仙花飘散,有香气扑鼻,还有仙乐声声。
这描写的词汇真真令人若身临其境,难怪幼帝说冯白写的不好看,随着两个宫娥翻页,冯昭看到有些故事,似曾相熟,尤其那些小事,尤其是结庐守孝之时的琐事,除了她和颜长卿便无人知晓。
《冯女贤传》八成,不,一定是颜长卿写的。
他写了自己认识的冯昭,写她的爱恨情仇,写她虽身为女子却心系黎民,曾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匹妇亦有责。”她明白身为女子的责任,也深晓要改变女子地位艰难,她将改变的火种留给了自己的儿媳。
冯女贤对昭隆帝怨多于爱,却为了一双儿子不得不忍辱负重,被污名声,无法嫁人,在她的内心其实一直渴望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当时的天下,没有男人敢因她开罪皇帝,亦没有男人敢对她表白心迹。
她有怜悯天下的女子,亦含泪写下自己眼中、心中的真实祖母、母亲故事,她懂得她们,亦深晓她们的不易等等。
冯白的故事多是赞美,写的是一个天上仙子般的冯昭,就像是一个误入凡尘的仙子。
无名氏笔下的冯女贤传更真实,即便面对太后赏赐男妾,亦淡然接纳,却用绝地反击的手段,最后令太后与皇家颜面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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